“母妃,”玉景璃低下頭扶住她的雙肩,一如印象中的瘦弱而纖細,摸上去便是咯得手疼,“跟我走吧。咱們跟那個人斷絕關係後,過自由自在的日子去。我實在是不忍心看您這般傾軋求存,強顏歡笑。這世界上的位置何其之多,即便丟掉如今加諸於你我身上的桎梏,又有何妨?大丈夫頂天立地,到哪兒不是一條好…”
“啪——”
狠狠的一巴掌便嵌在了玉景璃的臉上,一陣暈眩感襲來,他偏著的頭似是被人當頭一棒,暈眩感過後便是觸目驚心的殘酷現實。
“你瘋了!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肅親王妃顫抖著握住自己的右手,扇打過後的灼痛辛辣感依然還在,此刻摸起來卻像是被熨燙過一般,觸手便是疼痛萬分。
玉景璃輕輕撫上自己的臉頰,瞬間紅腫的側面顯示出打臉之人所用的力度有多大,不敢置信的轉頭看向肅親王妃,卻發現她已是滿臉的痛色與淚痕,心下竟莫名的升騰起一股涼意,很快便別過頭,朝著門外大聲叫道:“從暢,牽我的馬來!”
門外的從暢一動不動,王妃的怒目圓瞪早已讓他心有警惕,只站於原地恭敬問道:“世子,如今天色已晚,城門已關,您是要往何處去?”
“去最想去的地方,走最想走的路!”玉景璃大步一邁,頭也不回的就要走入黑暗裡,腳步匆匆隱著幾分慌亂。
“璃兒!”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呼喊聲,比親眼目睹一個人的凌遲處死還要撕心裂肺,那劇痛似是掏盡了胸腔腹部所有的空氣,以最強大的爆發力將此刻的呼喚爆發至極致。
這聲音,更如千年雪山崩塌的毀天滅地,冰冷徹骨的雪塊無止境的砸到自己的頭上,尖銳的一角朝裡,“哧”的一聲刺入肉體,劇痛而麻木冰冷。
玉景璃猛地停了下來,鞋底在青石路上劃過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一如多年前那喪生火海前的瞬間急速剎車的尖銳之音,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懼意和恐慌。
他忽然仰起頭,微弱的月色下,剛毅而冷硬的面部稜角高高揚起,勾勒出一副翹首以盼的姿勢,所盼之處,便是胥城。想要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此生都不再踏入此處一步,從此縱馬江湖,逍遙揮鞭,浪跡天涯,瀟瀟灑灑!
多美好的——奢想!
他不是衝動,而是一直都很清醒的看著自己刻意壓制下的理智,看著自己在理智之下的抉擇與取捨。
“璃兒,世間萬般苦痛,誰又不曾嘗過一二?五年以來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等待的不過是有朝一日能夠成為人上之人,一手主宰自己的命運。咱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你又怎麼甘心精心部署的一切瞬間化為烏有?”肅親王妃看著隱在陰影中的挺拔身姿,忽然跪了下來,靠著門框的身子纖細而瘦弱,可誰都不知道那窄小的肩膀上到底承載和隱忍了多少年的風雨交加雪霜席捲。
“世子,王妃說得對啊!卑職知道您心繫郡主,早前您也說過,唯有建立起自己的勢力,才能助郡主一臂之力。此刻一走,豈不是要功虧一簣麼?”從暢也立即跪下,佩劍觸地鏗鏘作響,如聲聲追隨的誓言,永不背棄。
玉景璃依舊不回頭,目光遙遠似是要衝破層層烏雲直達心心念唸的地方,心頭驀然湧起一股酸澀感,甚是無奈道:“母妃,我也會累的!”
聲音不大,甚至有些飄渺,吹入風中便會消散不見,可肅親王妃和從暢卻聽得一清二楚,心裡又是好一陣疼痛苦澀。
是,誰都會累的!可是,處在了這個位置上,別說累,即便是流血流汗也得硬扛著,否則怎麼能夠抵擋四面八方的暗箭明槍?
那兩人就這麼靜靜的跪著,跪著等待他的轉身。
許久,他才緩緩轉過身,當看到跪在地上的兩人時,心下一痛,隨即也跪了下來。肅親王妃和從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