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引著新娘子上了雙人軟轎,一路晃晃悠悠地往內院隴翠院的新房去了。
慕修遠側頭看了看旁邊坐著的何葉,紅色牡丹蓋頭遮著臉,雙手交放在膝蓋上,丹寇紅豔豔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記憶裡那人手上似乎從來不塗抹這些,總是乾乾淨淨的,指甲蓋修得圓圓的,泛著淡淡的粉紅。
慕修遠回頭看向前方,轎門關著,座位下擱著暖爐,熱烘烘的,鼻端嗅到一股牡丹香,夾雜著淡淡的脂粉氣,雖然也帶著甜香,但他聞不慣,總覺得甜的有些膩了,不及記憶裡那縷橘香溫暖。
慕修遠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再過兩三個月,她便要走了。這一走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她說過要自己好好讀書上進,如今他考中了舉人,他還盼著開春殿試後讓她聽到自己高中的訊息,可如今……自己成親了,她也要離開了。曾經微笑著喚自己三哥,問自己借書的清美的少女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新人入洞房”
喜娘在轎外高聲唱和,慕修遠才醒過神來,到地方了。
慕修遠下了轎,喜娘扶著新娘跟著下來。他牽著紅綢繡球的一頭往院門走去,恍然間,眼角似乎劃過了一道熟悉的影子。
慕修遠回頭一看,木訥的眼神忽然變得生動起來,他站在原地望著穿廊一角人堆中間站在的人兒一動不動,伸手揉了揉眼角,似乎想要確認自己是否看清楚了。
待到真的看清楚時,旁邊喜娘推了他一把,悄聲道:“三爺,還有幾步就到洞房了,二夫人在旁邊看著呢。”
慕修遠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眼中閃過沉痛之色,心裡掙扎著,再去見她一面?也許今日不見以後就沒機會了……最後一面,見是不見?
慕修遠心裡胡思亂想,嘴上輕“嗯”了一聲,提步往新房走去,腳步卻不比剛才沉穩,透著些許慌亂。
進了洞房,慕修遠心思早已飄到了院子裡,挑了蓋頭,何葉嬌羞動人的臉在他眼中也變得模糊了,眼中似乎透過她的臉看到了另外一個人。機械地聽從喜娘的指揮著喝了合巹酒,招呼沒打一聲,便匆匆出了房門,徒留何葉滿臉的不解和錯愕。
頭前拜完堂,這邊院子裡慕修遠半道停下的事已經傳到了劉氏耳朵裡,劉氏讓人把門口預備鬧洞房的人早早都打發走了。
慕修遠衝出門時,院子裡的人都走了。
他看見了侍畫站在門口,拽住她問道:“花溪呢?”
侍畫一驚,抓住慕修遠往院子裡扯,焦急道:“我的三爺,這時候你可別這麼大聲尋花溪姑娘。讓屋裡三奶奶聽見了可怎麼想?”
“別管她。花溪呢,剛剛我進來時見她在廊上站著,這會兒怎麼不見了?”慕修遠四下張望,廊上的人都退走了。
侍畫又急又氣,“別找了您還是趕緊去前院敬酒吧。這是您大喜的日子,您就別給奴婢們添亂了。花溪姑娘已經走了。您剛才進院那發痴的樣子好些人瞧見了,您讓花溪姑娘怎麼下得來臺。姑娘不走,難道還留在這裡等人說閒話?”
“走了?還是走了?連見最後一面的機會也不捨得給我嗎?呵呵,呵呵……我為什麼不早點說呢,為什麼非要等到她要走了才告訴她呢?哎,終是晚了,後悔已無用了……”
慕修遠失落的眼神把侍畫嚇了一跳,又覺得素日裡慕修遠優柔寡斷,有事憋在自己心裡,此時受了刺激,一下子壓下的苦悶都湧了出來,人都有些魔怔了。若是放任慕修遠發痴,只怕會失態攪了喜宴。
侍畫一咬牙,拉著慕修遠狠狠搖了幾下,說道:“不是奴婢說您,您早有那個心,可卻憋著不言語。花溪姑娘在時候沒早些跟姑娘說,便已經錯過了。如今您都娶了三奶奶,還是不要再想姑娘了姑娘過些時候要回西月做郡主的,這樣的身份是不會再嫁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