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依依 (第2/4頁)

前搔首弄姿試她新做的留仙裙。崇茂眉花眼笑衝她長揖,“許久沒見娘娘,娘娘鳳體康健?”

音樓笑著頷首,“總管是大忙人,今兒怎麼到我這兒來了?”

崇茂把皇帝叫傳旨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音樓聽了覷外頭天色,眼看到了後蹬兒(傍晚)。她調過頭問:“明兒冬至祭天地的,眼下就去麼?皇上還沒齋戒?”

崇茂應個是,“皇上破舊立新,說自個兒天天向道,沒什麼齋戒不齋戒的。晚上在道場將就一夜就得了,所以這會兒還在辦事呢!”

音樓哦了聲,又問:“庶福晉的傷怎麼樣?我下半晌聽說了這事兒,把我嚇了一跳。皇后平素人挺和善的,怎麼能對她下這狠手?”

崇茂歪脖兒一笑,“娘娘是善性人,和誰都不交惡,瞧誰都是好的。說句打嘴的,這宮裡哪個是吃素的?沒有利害關係,逢著不舒心了還要踩一腳,要是有點兒利益牽扯,那還不往死了整人!不過庶福晉這回命大,正好有天王星保駕,要不是皇后礙著小皇子,這會兒八成要給她收屍了。”

音樓聽著也驚險,嘆氣兒道:“她這人脾氣就是不好,那位是什麼主兒,能容她沒遮攔的說話麼!”言罷轉過去抿頭,一面道,“你稍待,我換了衣裳就過去。”

崇茂道是,卻行退了出去。

有陣子不見肖鐸了,他忙著收拾西廠,內廷走動見少。男人不像女人似的,有了愛情就能活命。男人外頭要應付的事多,她再想他,也只有咬牙忍著。上回榮安皇后和陳慶餘的事一出,太后如臨大敵,對後宮約束愈發多了,再加上彤雲出宮後少了走動的藉口,兩下里只有忍耐。

才剛聽說肖鐸也受命要往西苑去的,西苑管束不嚴,藉著機會能見一見總是好的。

她心裡緊張得嗵嗵跳,真是奇怪,不管見了多少回,她永遠不能有顆熟稔的心,想到他就歡欣雀躍。搓了搓臉,笑話自己這點出息!坐在梳妝檯前仔細地撲粉點口脂,換上了新做的麒麟芝草褙子,寶珠送猞猁猻大氅來披上,收拾停當了,出宮的時候已經擦黑了。

西華門外停著一抬小轎,上月打通了紫禁城和西海子,從這裡過去不費多少功夫。夜裡行路,隨侍的內官不少,提薰香爐、挑琉璃宮燈照道兒,十幾人的隊伍也甚堂皇。

音樓眯眼望,穿過紛揚的雪片子,找到了隊伍前頭最打眼的人。黃櫨傘下他穿銀白曳撒,披硃紅大氅,不動不笑也是最耀眼的存在。有時覺得他比她還精細,他極注重外表,莫說身上穿著,連飾物都一絲不苟。比方領口的紐扣兒,雖不像女人那樣嵌紅寶,但是瓔珞圈式的金鑲銀流雲排搭兒也實在罕見。她問過他一回,那些七事、筒戒、手串,包括荷包、香牌,為什麼樣式那麼少見,人家說了有專人給他專做,紫禁城獨一份,走出去那叫體面!他自己洋洋自得,卻被她不加掩飾恥笑了很久。

今兒人多,見了也是場面上的往來。音樓目不斜視到了轎前,旁邊一雙手上來攙扶,闊袖之下十指交扣,那份甜蜜便放大到令人心悸。她低下頭眼波微轉,他頰上笑靨隱隱,視線一個交錯旋即調轉開,她端坐下來,他替她放下垂簾,關上轎門。

雪依舊下得不疾不徐,肖鐸的坐輦在前面開道,知道她就在後面跟著,心裡漸次平靜下來。

這段時間忙,臨近年底朝廷裡的事也格外多,他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手上停不下來,可是一得閒就想她,不知道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所幸有帝姬常去竄門子,也好排解一下她的寂寞。不見面尚且能壓抑,無非像以前那樣過,可是見了她就開始慌亂,辦事毛躁,條理也不清晰了。什麼接手西廠、什麼財務鹽務,他全想不起來了,一門心思盤算怎麼偷出閒來和她在一起。說來不好意思的,他是食髓知味,這輩子認準一個女人,就像從佛壇上跌進了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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