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個伸手安慰它的動作都沒有,就那般蹙著眉頭杵在那兒,一動不動的,碧瓏悠悠起身,喚了聲“公子”,姬君漓方如夢初醒的模樣,將美人伸過來的纖細的手臂攬住,這才穩穩地邁步而去。
……
燈下的幾點微火如豆,劉疆將一冊竹簡閱完,已是更深露重、月滿中天之時,他推開門庭,空裡流霜浸得夜間寒氣逼人,只是在看到院中那瑟瑟發抖的少年時,他還是忍不住頓了下,眸色複雜地盯了他一眼,最終無情地將門掩上。
脊背抵著冰冷的橫木,才發覺這個夜裡真是太冷了,望著他方才批過的此刻置於案牘之上的一條紫絨外袍,他突然想到:他在那裡站了多久了?
劉疆有時候真的挺痛恨自己的心軟的,尤其是對上少年染著幾分歡喜如焰火般的笑意之時,他竟感覺到無所適從!逃兵一般地將門關上,是在害怕些什麼?
可是他發顫的手就是忍不住將門重新拉開,這回,少年就直挺挺地站在他的跟前,如此照面打得太過突然,兩人都是一驚,劉疆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劉莊卻歡喜地將他往後一推,隨即進門來,趁著劉疆這晃神之際已將先機握在了手上。
“很好。”劉疆意識到被他逼了一把,禁不住心底裡的憤怒,他冷笑道,“太傅教的死皮賴臉應往上湊之道,你倒學了個十足十,怪道父皇總說我沒有天賦,我以前不服,現在真個是不服不行了!”
劉莊赧然地一笑,少年清秀的臉龐稚氣未脫,眼神亦是澄澈明淨,黑白分明。他不安地絞著手指,隔了許久,才怯懦地回了句:“皇兄過獎。”
自己的一番冷嘲熱諷竟被認為是褒獎,劉疆臉色一黑。繼而他無力地扶了扶額,長嘆一聲怎麼他身邊的人都是個頂個的不要臉呢?
其實劉疆知道,劉莊有著少年權貴最該有的飛揚跋扈與意氣瀟灑,卻不知何故,只要在他面前,劉莊的說話行事,從來都既拘謹又小心,如這般說話吐不出半個句讀來,感嘆號怕驚著他,破折號怕刺到他,冒號怕吊著他,句號怕……結果了他。
劉疆從來想不明白自己是怎樣讓自己的弟弟驚懼至斯的,分明擁有萬千榮華寵愛的都是他劉莊,他從來爭不過搶不過,分明那個自雲裡跌入塵埃的是他劉疆,而他久居上位,本應對他傲慢俯瞰,宛如捏螻蟻般控著他的生死才對。
劉疆想不通。自幼時起,他便想不通。
可有些話,擱在心裡太久,會發黴,會腐爛,會蛀蝕得心千瘡百孔,劉疆的話,他今日不得不問:“你說吧,劉莊,從小到大,你就拼命讓著我,好東西分我一半,我犯錯誤寧可與我一同承擔,我不是木頭,沒有感覺的,我知道你在拼命努力地對我好,可我劉疆從來不屑於這種有預謀的好,你今日最好說清楚。”
一語落,他看到劉莊那雙無辜的清澈的眼神,塵垢不染,他受了委屈般地嘟囔道:“這還用理由嗎?因為,我喜歡皇兄啊。”
第30章 無奈的劉疆
劉疆想過無數答案,可心思複雜的人永遠猜不透,原來答案竟是如此簡約直白,絹綃幾筆輕鳶剪掠,可怎麼他竟覺得內心無比沉重?
劉莊沒等到哥哥的反應,索性就一把將他抱住了。少年的身姿秀逸,如煙柳般姿儀萬方,一雙手小心翼翼地將兄長摟緊了,一絲絲貼合,溫度私磨間交纏,呼吸吐納間相聞。
這下,輪到劉疆愣住了。
“皇兄。”劉莊軟趴趴地抽了抽鼻子,“我小的時候,一直很崇拜你。”
什麼?
呆若木雞地僵立原地,感受著少年小心的顫抖,心頭異樣不適更甚,可那雙手也顫得厲害。怎麼了?他竟沒有勇氣將他推開?
“皇兄你那麼聰明,總是在父皇頭疼的時候能獻上良策。我卻空無一物,那時候我就想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