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拋棄這個傻念頭,打我有意識起,我就沒有單純過,前輩子沒有,這輩子沒有,下輩子——還不知道在哪呢。
桌上放著一張精緻素雅的請帖,一手龍飛鳳舞的大字表明這張帖子正式西門岑的親筆手書。
“敬請賢伉儷比駕齊至!”我鼻中發出一連串冷哼,把帖子託在手上,鼓氣一吹,帖子飄飄揚揚地落在了幾步開外的地上。
張之棟俯身拾起。隨手開啟看了看,又把帖子放在桌上:“小姐,您要和西門納雪一起出席晚宴嗎?”
我冷笑:“當然要,你沒見人家請得可是我夫妻二人啊!”
伸手一指桌上的帖子:“之棟,你拿著它去找西門納雪,讓他酉時準時到我這兒報道。”
張之棟拿起帖子,猶豫下又問道:“小姐,你真的不見西門納雪嗎?”
自從我知道了西門納雪的好事後,我再沒見過西門納雪一面,連西門笑也被拒之門外了。箇中原因,西門笑清楚得很,西門納雪和西門觴也不會不知道。是以西門納雪任由著我任性,並不強求,但西門笑就可憐了,每天都要在我這兒吃一碗閉門羹。
我冷笑連連:“我見他做什麼,他想見的可不是我。”
我承認,我不想見西門納雪,不是我不能接受他的有悖於社會道德的情事,實在是他把我閉上了絕路,逼得我連退一步的可能都沒有了。無數次的想過,真的有個萬一,我便自我犧牲,委身於西門納雪。用他來當我的擋箭牌。臥薪嚐膽,徐圖後計,總比一敗塗地的好。
而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我這最後的一條退路竟是死路,自己原來一直是一隻腳立在懸崖邊上。一瞬間,我竟不知該如何對待西門納雪這個人,不知該把他重新定位在什麼位置。於是,避不見他就成了我目前不得已的選擇。
想必我和西門納雪有互動瞞不過西門岑,要不然也不會刻意下這種帖子來請我們維持至少是表面上的和諧了。
張之棟擔憂地望著我,眼中閃爍著痛苦的光芒,他動了動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是低嘆了一聲,轉身而去。但我注意到,他眼角的尾紋近來益發深刻了,顯得滄桑許多。
這是我第三次跨入嘯天樓那空曠的無邊無際的大廳。
第一次是我結婚,第二次是為了西門笑,第三次則是來應景的。
因為今天是除舊佈新的大日子,是應該是一家人聚在一起歡度佳節的時光。雖然這一家人貌合神離,暗地裡一個個張著血盆大口想要吞噬掉別人。但即使是這樣,我們也要面帶微笑,親親熱熱地招呼聊天,兄友弟恭,一個個親密的比真正有血緣的兄弟還要親上三分。
正廳席開無數宴席,招待全堡留守的僕人一起吃年夜飯。酒席是流水席,所有僕人輪流酒宴。按身份的重要性,自動歸類,秩序井然。
說真的,這是我嫁入祁風堡以來覺得整個城內最有人情味的時候了。
而我們這些做主子的高高坐在大廳的主位,可以在高臺上俯視眾生,滿足自己高高在上的慾望。即使是在一場展示君民同樂的盛大慶典中,高貴的人還是沒有疏忽的忘掉與底層的汙泥們拉開不可逾越的距離。
西門岑發表了一篇新年賀詞,條理清晰、氣度森嚴,在他慈悲雍容的神情中,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湧起了感恩的心情。
西門納雪這個名譽上的主子在這種儀式上一向是高坐在正中的主位,並不發表什麼言論。他是神秘而寡言的,冷漠且無情,很少會在大庭廣眾中開口說話。祁風的人都以一種仰望的視角崇拜著這個幾近於巫的人。
我與他並肩坐在主位上,眾人的視線聚焦在我們身上。我竭力配合我的地位擺出寬容慈和的神態來,更要不時地對西門納雪做出溫柔體貼狀,心裡卻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