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剋制而忍耐地微微起伏。
許久後符清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喑啞低沉:“以後你想去哪裡,我都不會攔你,你想做什麼、想學什麼都行,但你何必這麼為難自己?我知道你不甘心,”他停頓了很久,又繼續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嘗試,我都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南溪好幾天都無法正視符清泉的目光,丁看護有一回很媒婆地問她:“吵架了?女孩子稍微撒個嬌就好了!”她跟丁看護強調過很多次他們不是情侶,奈何丁看護壓根不信。過了兩天她估摸著紀晨陽或許消消氣了,試著給他打電話,結果都是關機。她也沒想好若電話接通,能和紀晨陽說些什麼,紀晨陽如今認定她和符清泉兩人耍花槍,故意牽了他進來當猴耍,她固然可以解釋她並沒有和符清泉在一起,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她能坦然地說自己以後再也不會和符清泉有半點瓜葛,一心一意地喜歡紀晨陽麼?
南溪如今確然明白,即使她的以後和符清泉沒有半點瓜葛,她也不可能選擇紀晨陽的。
無他,只因紀晨陽是符清泉的朋友。
到中秋前一日,研習社的《長生殿》正式開演,上座率超過預期,符清泉也陪著南溪去看。這兩週符清泉不論多忙,總按時回來陪她吃晚餐,醫生要求她有適度的活動,符清泉不放心她白天出去,所以每天晚上還要帶她在小區裡散步。他再不提那些讓她為難的話,只把所有能挪出來的時間都挪出來陪她。
初時南溪也抗議過,她討厭符清泉那種胸有成竹的態度,好像她不管怎麼努力,最後總要回到他身邊的那種態度。符清泉也不解釋,或者說他沒有時間解釋太多,看樣子是公司裡事忙。演出的時間很長,頭天就有整四個小時,符清泉看得頗認真,南溪細細觀察,發覺符清泉果然是在這上頭花過功夫的,再一想原來他阻止自己去外面崑劇團的事,大概也是希望她紮根在一處,從基礎做起,不想她染上外頭那些浮躁之氣吧?
因南溪受傷沒有參加公演,所以符爸和南媽都沒有來看,原來符清泉訂的票,也送給公司的員工們做福利了。初初留給紀晨陽的VIP座也空空如也,看完公演已過十點,避過退場的人流,他們刻意遲了一刻鐘出來,是符清泉的司機開車來接他們的,車開著開著,似乎不像回去的路,南溪詫異起來,正欲開口相詢,靠在她肩上淺眠的符清泉已開口道:“我租了條船。”
南溪嘟起嘴來,氣符清泉又不和她商量就自作主張,但看他疲累不堪的模樣,又不忍怪責他,想他大約最近公司裡煩心的事太多,所以想去透透氣吧。
入夜的西湖,人沒有白天那麼多,墨藍天空裡單懸一輪圓月,遠處三兩船隻的燈火。南溪上了船便徹底拋下心裡那些埋怨,因為實在愜意得很,這船看外觀簡樸得很,內裡鋪設的是榻榻米,艙壁上還有幾筆峻秀飄逸的詞,又開著紗窗,既可觀景又能擋風,一時竟有不知身歸何處的感覺。
船是從斷橋附近開出的,船伕悠悠地划著船槳,幽遠處傳來陣陣入秋荷塘的殘香,堤上有隨風慢舞的柳條,近處是船槳劃開水面的聲音。不經意間,有一隻鳥兒從船邊輕輕滑過,在漆深的夜色裡劃開一道白影,南溪禁不住笑逐顏開,回頭朝符清泉叫道:“還有鳥誒,現在還有鳥誒!”
符清泉雙手枕在腦後,唇邊掛著淺淡的笑,南溪這才發覺符清泉一直都在身後默默地看著她的。她臉上熱了熱,覺得符清泉今天不大對勁,忍不住問:“你今天有什麼事嗎?”符清泉搖搖頭,南溪仍不放心,越想越覺得符清泉今天情緒反常,明明最近忙成那樣,怎麼還有心情來遊船?她問之再三,一副生怕符清泉得了什麼絕症時日無多的神態,符清泉忍不住笑道:“放心,我要是癌症晚期了肯定會第一個告訴你的,順便讓你幫我選好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