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
懷中的身體動了動。
我低下頭看著他。
他慢慢抬起頭,烏黑晶瑩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我,清亮,湛然有神。
我微笑著對他說:“歡迎回來,阿朗。”
漂亮的小臉,似乎有一絲生澀的微笑閃過。
我吻吻他的眼睛:“阿朗,回來就好。”
他依偎著我,仍是一言不發。
慢慢慢慢睡著了。
恬靜安穩,一派馨寧。
抱著他一動也不敢動,他在我懷中睡了近三個時辰。
就那麼安安穩穩地睡著,濃密的睫毛偶爾會顫動幾下。
抱著他,我神思遊走。
一會兒是邊關之行,一會兒親兵營,一會兒簡寧、宋言之……
明於遠。
十幾天來,明於遠來看過我幾次,每次看到他,阿玉那夜的話就會冒上來……
唉。
我嘆息一聲,覺得煩惱而混亂。
不知是不是這聲嘆息驚動了阿朗,他在我懷裡蹭了蹭,醒了。
“阿朗。”我微笑著輕喊一聲,心底十分緊張。
他看著我,清澈晶瑩的眼睛一眨不眨。
我笑著親親他的眼睛:“來,阿朗,重新認識一下,我是簡非。”
他抬手摸摸我的臉。
一絲笑意自他眼底漾開。
沉毅倔強的漂亮小臉,頓時柔和生動起來。
“阿朗!”我一下子摟緊了他,滿心裡是說不出的高興。
這曾經蒼白瘦弱的小傢伙終於真正醒了。
“阿朗,我們去散散步,好不?”我徵詢他的意見。
他遲疑了下,點點頭。
然後就見他自我懷中坐起,下來,站直,在一邊靜靜地等我。
我笑著站起來,才要邁步,不想腿一軟,人已狼狽地摔倒了,左邊的臉挨著了地面。
生怕嚇著了他,忙笑著向他解釋:“剛才坐久了,腿發麻。”
小小的臉上,想笑又怕我難堪的樣子,慢慢地他伸出纖細的手,要把我扶起來。
“謝謝阿朗。”我站起來,彎腰拍了拍他的小臉。
“土……”他溫軟的小手擦過我的左臉。
什麼?!
我猛然醒悟過來,一下子抱緊了他:“阿朗阿朗,你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烏黑的眼裡是晶瑩的光彩。
卻沉默地看著我,不再開口。
對他的醒來,我瞞住了訊息,希望後天到來時,能給那從不肯放棄的父母一個天大的驚喜,給那位謙和溫文的父親一份他終生難忘的壽禮。
唉,醒來歸醒來,事實是,他除了這個“土”字外,不曾再說別的,也不曾再開口。
怎麼辦?
如何才能讓他贏了明天的這場歲考?
不知出題者,不知出什麼題,不知用什麼方式考。
夜已深,我躺在黑暗裡,舊愁剛去,新愁又生。
突然想起晚飯之後的事,不禁又笑出來。
坐在書房裡,我問懷裡的他會不會寫字。
他微仰起頭看看我,點了點頭。
烏黑晶亮的眼睛,瑩然有神。
他握了筆準備寫。
我在他耳邊笑著說:“我很期待啊,阿朗。明天你考過後,我就要回家了,可我還沒見過阿朗的字呢。”
他提筆的手停在那兒,不動了。
圓圓的腦袋耷拉著,濃密的睫毛顫啊顫。
“怎麼了,阿朗?”我暗地裡緊張起來。
不會又躲進他孤獨的世界裡去了吧?
“阿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