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不是十八世紀了,沒有焚燒女巫的說法。
……
路德維希不動聲色地,把汗溼的手心在夏洛克剛剛送的昂貴鏤空蕾絲小黑裙上擦了擦。
但即便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後也要更加謹慎。
路德維希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手指,眼睛依然看著審訊室中間,淚眼婆娑的竹村安娜。
而她的大腦裡,已經把自己來到貝克街之後的每一件事都細細地梳理過去。
梳理完之後,又把自己來貝克街之前的旅行和各種逃課狀況仔細回憶了一遍。
然後發現,除了偶爾拿假證件去酒吧,她真是一個生活單調到乏味的,朋友少到沒有的,也正常得不能更正常的高中生。
……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吧?
她不確定地想,有一些煩躁地換了一個方向蹺二郎腿。
……
夏洛克看上去,完全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路德維希身上。
他的眼睛看的是竹村安娜,他的注意力向著的,也是正在被審訊的竹村安娜。
他沒有看路德維希,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
他只是用聽覺,用觸覺,用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感受著,因路德維希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形成的震動。
——那時她表達情緒的方式。
她的情緒,從聽到他說“日本社會文學”時的焦躁,到深思,再到平靜。
他泰然自若地收集著他想要獲得的資訊。
以及在路德維希梳理回憶的時候,不動聲色地,記下了某種頻率。
☆、第56章 論一個叫芭蕉的男人
竹村安娜這次仔細斟酌了一下用詞;才開口說:
“川山先生相當熱愛俳句,佐久間老師也很喜歡,他們尤其喜歡松尾芭蕉先生的俳句。”
雷斯垂德低聲問夏洛克:“松尾芭蕉?是一種芭蕉嗎?”
夏洛克:“不是芭蕉;是一個叫芭蕉的男人,江戶時代的一個俳偕師;在東方被稱作俳聖——但是抱歉,我覺得這位東方文學聖人的腦子裡連稻草都沒有。”
雷斯垂德:“……我在和夏洛克…福爾摩斯討論文學?……哦,上帝;這件事太玄幻了;我能分享給麥克羅夫特嗎?”
夏洛克諷刺地拖長了音調:
“不用了,他顯然知道的比你更早;相信我;連蘇格蘭場的辦公桌都是麥克羅夫特的眼線。”
雷斯垂德:“……”
而路德維希在聽見“松尾芭蕉”時,就默默地……噴了。
艾瑪,松尾芭蕉?
就是寫出流傳千古的“故友不來不起床”,以及“青蛙跳進池塘,撲通一聲響”的松尾芭蕉嗎?
她本來對佐久間相子這個傳奇女人的歌劇很有興趣,但是現在……突然不想去聽了。
等下一定不能笑場!
竹村安娜的眼睛還是溼的,她卻微微笑了一下:
“老師時常閱讀日本古代那些偉大的詩人寫下的詩篇……這是她靈感的源泉,她常說,沒有學音樂的人會不熱愛詩句的。”
已經平靜下來的路德維希:
不,你錯了,福爾摩斯先生在音樂上妥妥的也是一枚奇才,但是他對文學完全不熱愛。
——當然,他還是不要熱愛的好。
他就這麼偶爾翻一下日本文學,就快把她嚇死了。
雷斯垂德:“你當時就在佐久間相子身邊,有注意到那封信有什麼異常,佐久間相子的反應有哪裡和平常不一樣嗎?”
竹村安娜:“沒有不一樣,信裡只寫了松尾芭蕉先生的名句……樹下肉絲,菜湯上,飄落櫻花瓣。”
雷斯垂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