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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的臥鋪,每間四個鋪位。我們六個中國學生,住在兩間屋內,其中一間有兩個鋪位,是別人睡的,經常變換旅客,都是蘇聯人。車上有餐車,聽說價錢極貴,而且只收美元。因此,我們一上車,就要完全靠在哈爾濱帶上來的那隻籃子過日子了。

火車賓士在松嫩大平原上。車外草原百里,一望無際。黃昏時分,一輪紅日即將下落,這裡不能講太陽落山,因為根本沒有山,只有草原;這時,在我眼中,草原驀地變成了大海,火車成了輪船。只是這大海風平浪靜,毫無波濤洶湧之狀;然而氣勢卻依然宏偉非凡,不亞於真正的大海。

第二天,車到了滿洲里,是蘇聯與“滿洲國”接壤的地方。火車停了下來,據說要停很長的時間。我們都下了車,接受蘇聯海關的檢查。我決沒有想到,蘇聯官員竟檢查得這樣細緻,又這樣慢條斯理,這樣萬分認真。我們所有的行李,不管是大是小,是箱是筐,統統一律開啟,一一檢查,鉅細不遺。我們躬身侍立,隨時準備回答垂詢。我們準備在火車上提開水用的一把極其平常又極其粗糙的鐵壺,也未能倖免,而且受到加倍的垂青。這件東西,一目瞭然,然而蘇聯官員卻像發現了奇蹟,把水壺翻來覆去,推敲研討,又碰又摸,又敲又打,還要看一看壺裡面是否有“夾壁牆”。連那一個薄鐵片似的壺蓋,也難逃法網,敲了好幾遍。這裡只缺少一架顯微鏡,如果真有一架的話,不管是多麼高度的,他們也決不會棄置不用。我怒火填膺,真想發作。旁邊一位同車的外國老年朋友,看到我這個情況,拍了拍我的肩膀,用英文說了句:Patience is the great virtue (“忍耐是大美德”)。我理解他的心意,相對會心一笑,把怒氣硬是壓了下去,恭候檢查如故。大概當時蘇聯人把外國人都當成“可疑分子”,都有存心顛覆他們政權的嫌疑,所以不得不爾。

檢查完畢,我的怒氣已消,心裡恢復了平靜。我們幾個人走出車站,到市內去閒逛。滿洲里只是一個邊城小鎮,連個小城都算不上。只有幾條街,很難說哪一條是大街。房子基本上都是用木板蓋成的,同蘇聯的西伯利亞差不多,沒有磚瓦,而多木材,就形成了這樣的建築特點。我們到一家木板房商店裡去,買了幾個甜醬菜罐頭,是日本生產的,帶上車去,可以佐餐。

再回到車上,天下大定,再不會有什麼干擾了。車下面是橫亙歐亞的萬里西伯利亞大鐵路,從此我們就要在這車上住上七八天。“人是地裡仙,一天不見走一千”,我們現在一天決不止走一千,我們要在風馳電掣中過日子了。

車上的生活,單調而又豐富多彩。每天吃喝拉撒睡,有條不紊,有簡便之處,也有複雜之處。簡便是,吃東西不用再去操持,每人兩個大籃子,餓了伸手拿出來就吃。複雜是,喝開水極成問題,車上沒有開水供應,涼水也不供應。每到一個大一點的車站,我們就輪流手持鐵壺,飛奔下車,到車站上的開水供應處,擰開水龍頭,把鐵壺灌滿,再回到車上,分而喝之。有一位同行的歐洲老太太,白髮盈顛,行路龍鍾,她顯然沒有自備鐵壺;即使自備了,她也無法使用。我們的開水壺一提上車,她就顫巍巍地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杯子,說著中國話:“開開水!開開水!”我們心領神會,把她的杯子倒滿開水,一笑而別。從此一天三頓飯,頓頓如此。看來她這個“老外”,這個外國“資產階級”,並不比我們更有錢。她也不到餐車裡去吃牛排、羅宋湯,沒有大把地揮霍著美金。

過西伯利亞(2)

說到牛排,我們雖然沒有吃到,卻是看到了。有一天,吃中飯的時候,忽然從餐車裡走出來了一個俄國女餐車服務員,身材高大魁梧,肥胖有加,身穿白色大褂,頭戴白布高帽子,至少有一尺高,帽頂幾乎觸到車廂的天花板;卻足蹬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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