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莫主事也只是六品的小官兒,以自己的出身,想要嫁給刑部尚書的嫡出公子,原本是想也不敢想的。此刻見阿寶如此形容,不由得好笑,把她的手從袖子上扒下來,溫言哄道:“好阿寶,你想要吃什麼?我即刻去給你取。”
阿寶扯住阿嬌衣袖只不放手,原想說這門親事只怕另有內情,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若嫁走了,我今後可找誰去要帕子?我不要你嫁,不許你嫁。”說著乾脆把頭鑽到阿嬌懷裡如撥浪鼓似的搖晃。
屋裡眾人又是一陣笑,阿寶鼻子發酸,心裡暗暗發恨;今年她已十三歲了,已是什麼事都懂得的年紀,可恨這些人卻只把她當做小孩子般的看待。
第2章 莫家阿寶(二)
莫夫人忙一把她拉過來,颳著她鼻子笑道:“若你見著了我們家的新女婿,只怕就不會這麼說了呢。”
四月頭上,阿寶便在爹爹過壽時偷偷地從屏風後窺見了嚴四公子,整日裡只聽人家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待真瞧見了,相貌卻是平常,一雙眼珠子微微往外凸,一瞪眼,倒怪嚇人的樣子;派頭又甚大,幾個從人跟前跟後,前呼後擁;臉上也帶著幾分倨傲之色,所經之處,眾人無不殷勤陪笑。宴席上,大姐夫一臉巴結相,竟坐到嚴四公子下首去,那嚴四公子不過謙讓兩回,也就坦然受了。
阿寶見不得大姐夫那副樣子,哼了一哼,轉身便走。大姐阿珠原本也和阿寶在一處,見自己夫婿那個樣子,不覺尷尬不已,又聽阿寶冷哼,知道她是哼自家的夫婿,更是臉上訕訕。
阿寶一個人怏怏地跑到花園,今日人人都跑到前頭湊熱鬧,後花園裡卻一片寂靜,阿寶先在花叢中躺了會,東一朵西一朵,揪了一堆花兒朵兒,撕扯了一地的花瓣。想嚴四公子如此倨傲,他父親又不是好人,阿嬌嫁過去不知道能不能過得好,不由得心裡愁一陣,悲一陣。又想阿嬌嘴裡不說,心中想是對他中意萬分的,將來兩個人能過得好也未可知,爹爹也是常在他家行走的,事事也能照應到,不由得心裡又是一陣寬鬆。
她見槐花開得正好,便將裙子掖起來塞到腰裡,三兩下爬到一顆老槐樹上,不管樹上有刺,揀那開得好的槐花摘下幾串,半躺在樹丫上慢慢地吃。當中桑果來尋過她一回,她只屏住氣不出聲,桑果遍尋不著,又慢慢走了。
她正吃的香甜,忽見幾個人慢慢從花園的月亮門外踱進來,東瞧西望的。當中那個人不是嚴四公子是誰?他此時臉色緋紅,步態不穩,大約是喝酒上了頭,出來吹吹風,不知怎麼竟讓他走到這裡。阿寶暗道晦氣,若招來了人瞧見自己爬樹,只怕又是一頓教訓,於是揪下槐花恨恨地往嘴裡塞。
嚴四公子正打量這個小花園,他身邊一個眼尖的人撇見槐花樹的阿寶,便指給他家公子看,嚴公子唬了一跳。他身後跟著的人忙閃身上前,對阿寶喝道:“哪裡來的丫頭,還不快下來!驚著我們公子,看不打你!”
阿寶抬眼瞧了瞧他,紋絲不動。
那人不禁氣惱,道:“你、你個野丫頭,待我請了莫大人來,我,我——”
阿寶把最後一把槐花塞到嘴裡,拍了拍手,自樹上跳下,將掖在腰間的裙裾拉出來,理了理,又撣了撣衣袖,方慢吞吞地問:“你待如何?治我的罪不成?”
嚴四公子瞧她言語無禮,但神色做派卻不像是使喚丫頭,身上也裝扮的花團錦簇,只是此時頭上身上落了許多花瓣,頭髮也被樹枝勾亂,東一縷西一縷,衣衫皺巴巴的不像樣子,叫人瞧著好笑,抬手製止長隨的話,問她:“你是何人?莫大人壽辰,你不去前頭坐席,只在此處作甚?”
阿寶心念一轉,眼睛骨碌一轉,嘻嘻笑道:“我是莫家二女阿嬌。因前些日子犯了錯,被父親責罰禁足,不準出去見人——話說你又是誰?”
剛剛喝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