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爾爾。
經過一場幾乎懲罰般的床事過後,景襄昏死過去,再醒時人事不知,已然是瘋了的樣子。
當她灌醉了他,不顧他的意願,強行行事的那一刻便註定他的心門已將她隔絕在外,當她用藥逼他說出想要二字時,他們已再無可能。
何況還有那些人命,即使最後險險救回,卻已把他對她最後的一點希望,細碾成灰。
終究是繁華落幕的過場,醉生夢死後的絕望。
夢裡繁花落盡,誰弄扁舟一笛,綺夢吹醒。
此刻,她是這般的貪戀著杯中物,如果沒有這東西,也許她會活活疼死。
寧琅書從鬱清閣出來時已是夜深時分。
掌燈宮侍候在宮門外,他理了理衣袖沿著鵝卵石小路向轎攆走去,鵝黃幾靴旋即,回頭吩咐那名掌燈宮侍:“陛下睡下了,你現在進去,半個時辰後回來。”
宮侍躬下身去,後頸白如初雪,喏了聲。
夜深人定。
李冉躺在床上,妍麗眉眼一如初見。
宮侍立在床頭,慢慢蹲下身,衣袖掃過她的眉眼,頸項,落在她的手邊。
他握起她的手,輕輕地嘆氣:“李冉。”
她似乎有所感覺,眉尖一蹙。
“我就要走了。”
他的衣角掃過李冉手心,她下意識的攥住,又從手心滑落。
“就當是做了一個夢。”他看著她,從衣袖裡取出一個小瓷瓶,“夢醒了之後,那些痛會慢慢忘記…也許不需要很久,你就會忘了我。”
窗外不知名的鳥兒在叫,一聲聲的不停。
他靜靜的數,似乎數過一個花開花謝的季節,數到地老天荒,地久天長,數完他們的種種溝壑,你死我活,數到唇邊浮現出一縷笑意,然後貼到了她的耳邊,呢喃著:“如果有以後……如果這次熬過去了,我再回來找你。”
他牽起她的手,貼到自己臉側:“如果熬不過去……我便一個人走下去,不會再回頭。”
忘川之水可以忘情,世上沒有忘川,卻有一種叫忘情的水。
它可以使人忘情,哪怕曾經那麼深的愛過。
把一個人從記憶裡徹底抹去的感覺景襄沒有試過,他把藥水分成兩半,和進水杯,醇香浮動。
李冉不安的扭動了一下。
他把水杯遞到她的唇邊,“喝下去。”
她的潛意識裡就十分聽從他的話,乖乖的張了嘴,喝的一滴不留。
他安靜看著她睡倒的側臉,把尚有餘溫的水杯置到唇畔,一點點飲盡。
沒有以後了。
他閉上眼,笑了笑,李冉,我們沒有以後了。
李冉一覺醒來覺得很奇怪。
是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只是覺得自己像是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她望著四周,陳設依舊,宮婢上前給她洗漱,她看著水中倒影,並沒有什麼不同的。
是什麼呢?攪動著她的心,一刻也不得安寧。
早朝過後,李冉去了寧琅書處。
她示意宮人噤聲,隔著房門,她正待扣門,卻聽見屋內琅書同人說話,“……什麼時候能到?”
“最遲明日辰時,船就能抵達東玥。”
“他…真地什麼都忘了?”
“也不是全然忘了,只是提起陛下時神色迷茫,似乎是記不大清了……大人並非不守信之人,既然答應了君後的條件必定不會食言。”
李冉聽得不大明白,手頓在門上,一旁候著的宮婢不慎將玉檀香跌到地上。
“退下!”琅書低喝,屋內那人迅速離開,他推開門,李冉站在門前,這人一臉奇怪的看著琅書,只問:“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