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那傢伙,誰不記得,將軍躺那一陣兒的時候,兄弟們心都快涼了,都準備了跟敵軍拼到底,打不過就在沙場上抹脖子殉國的了!”
林晚風聽到這裡一揪心,由於白羨並不多話,他們之間鮮少提及相別和戰時之事,遂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所有眼睛一雙雙全都望向他,最後還是說事兒的那個大大咧咧回答:“也就那一次最兇險。過去四五年了,將軍還不是活蹦亂跳好著嗎,表哥就就當故事聽聽唄,精彩的還沒到呢。”
林晚風原本蹙了眉頭的,到這裡卻被逗笑了一下。這些個參軍的,大都直腸子,脾氣粗糙,卻重義氣,血海橫流裡趟幾遭,對這些生死之事早看得很開,特別是已經過去了的,無礙的,有些甚至能拿來玩笑。
那個兵士見他鬆了眉頭,便一拍膝蓋真就開始用一種評書的口吻說將起來:
“這麼的吧,話說啊,那次將軍中了那支毒箭,雖然及時清理解毒,暫解了性命之憂,但仍發燒不止,藥也吃不進去,據隨軍三十多年的老軍醫說,若自己醒不過來,就真的藥石罔顧了。哎呀,眼看這我軍沒了主帥是要完了,嘿嘿,還真就是我給無意救的呢!”
又拍了一下膝蓋繼續樂嘿嘿道:“話說那一日老軍醫給將軍傷口換藥,我幫著撩衣服,拿走了將軍衣襟裡一隻小香袋,我就好奇唄,正拿著看呢,後來你們知道怎麼著不?”
在這裡停了一下,留作懸念一般等到周圍人一再催促,這傢伙才大笑著道,“後來啊,將軍不知怎麼曉得的,突然大喝一聲坐起來,就從我手裡把那搶過去了!好傢伙,這一下直接把傷口崩裂了,血突突地流,把我嚇夠嗆,但人卻醒過來了,老軍醫說,有救了!嘿嘿!”
待到說完,所有人都笑起來,過好了一會兒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一雙雙眼睛全都轉向了他。
林晚風聽到結束時本就一怔,腦子裡浮出了那個所謂“小香袋”的模樣來——如果沒有猜錯,就是他請了平安符親手縫進去的那個,半夜裡分不清真假,還看見白羨剪了兩人頭髮塞進去,只是沒有特意問過,到如今仍不知真假。那個香囊白羨到如今仍一直帶著的,就在懷裡,貼心口那地方塞著,前一陣子他看見舊了,破了洞,他還給包了新布重新縫了一圈。別人不清楚,他還能不清楚這東西的來龍去脈嗎?
這個故事,雖說有誇張戲說的成分,但想來空口憑白是捏不出來的,白羨真的……為了這樣東西,曾經從閻王殿裡爬出來過一回嗎?
——正在愣愣地思考,猛一見所有眼睛全都瞧著自己,林晚風在回神過來瞬間罕見地,極其罕見地,滾燙了臉。
幸好這個時刻天已基本上黑下來,只有幾顆明亮的星子在半空。但“表哥”一時這麼大反應,又怎麼逃得過悠悠眾眼?全都竊笑起來。
他尷尬了一陣過後,終是也跟著抿唇一笑,道:“你們呀。不過這事兒可別搞得全知道,否則……否則我這梨子,你們也就休想再吃到半口。”
眾將士忍笑,紛紛拍胸脯答應。
眼看閒話這半天,月上中天,也該是散的時候了。林晚風左右看看,提起水桶和水瓢,卻見周圍還有幾個兵士都在互相你覷一眼我覷一眼,這些向來魯直的人居然欲言又止,不禁有些奇怪和好奇,心中一動,道:“各位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那幾個又互相覷覷,於是其中一個道:“沒啥,沒啥,那個,表哥啊,要不你跟咱來……!”這麼一開口,其他幾個也都呼啦圍上來,推手推腳推背,總之就是推推搡搡地將他往一個方推著走。
他又好奇又無奈,知道一定沒有惡意,也就隨得他們去鬧。一路行過帳篷和校場,剛到到了馬廄邊,便見另一邊一個高瘦的身影同樣被推推搡搡地從陰影裡走出來,隨著他的出現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