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來。
兩人乍一見,都望了互相滿眼,只是還沒等開口,忽然周圍的人呼啦便四散跑開了,嘻嘻哈哈,好不開心,轉瞬間就只剩下他們倆。
白羨呆立在那裡,似乎有些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裡擺,看他一眼,垂下眼去,又看他一眼,再堪堪垂下眼去,說不出的彆扭。
林晚風不動聲色地輕輕一笑,一步步走過去,最終捱到對方身邊,踮腳撫上鬢邊:“這麼大朵的紅重木蓮花,難得他們竟從哪裡找來?”
原來,不知是誰想出來的,白羨鬢邊竟簪了一朵漂亮的紅色木蓮花,花瓣重重疊疊分外嬌美,襯得一個好好的漢子也不自覺多了點嫵媚顏色。
很美。
對方見他一直在看,便期期艾艾道:“他們弄的……說今日是八月半仲秋節,要我……”
林晚風忍不住再笑:“你這傻瓜。你別告訴我,你……你告訴過別人我在你頭髮上別過桃花。”
後者閉了嘴,映了星辰明亮的眸中帶著點無辜。
他踮腳湊上去,在對方唇瓣上親了一口,無奈道:“你這一軍的人都口無遮攔,也就罷了,這種事情,能不能不要跟別人講?”
白羨被他親地氣息一滯,過一會兒手臂環過來輕輕道:“這種日子裡,他們想多玩一玩,又是為了我好,我不能拒絕。”又說,“他們問我平日裡的閨房樂趣,我……其它不能說,撿了個能說的。”話還沒說完,臉色漸漸顯出一點酡紅來,被初升的月色照將地清清楚楚。
林晚風抿著唇微笑,手指不斷摸著對方鬢邊,和那朵花兒。
“嗯,美得很,確實我很喜歡。”
——不過,“閨房樂趣”?哪個嚼過兩句文的說出這話的,真該……揍一頓再賞一頓。敢給他們家將軍簪花?哼哼,這怎麼說,也得輪到他親手來吧??
這麼想著,伸手把那木蓮拔了,稍微向後挪了個地兒,跟支簪子似的斜斜□□去,撫了撫,定牢。再看看,嗯,明豔動人,美哉少年。
——看見沒,這樣才叫簪花呢,剛剛那是什麼?野村姑嗎?
白羨可不知林晚風那時而咬牙、時而又滿意微笑的反應是個什麼意思,只是深深地瞧著,蘊滿星辰和滿月光暈的眸中,只見情動。然後,就著對方垂眸湊過來的唇瓣,吻住。
“騎馬?”
“好。”
於是白羨把自己的馬牽出來,翻身上去,又稍一用勁將林晚風拉上馬,置於身前,手饒過腰側,腳一蹬,隨即,這匹久不得舒展筋骨的戰馬便長叫一聲,輕快地衝出這片逼仄的馬廄。
“這邊的月,看上去仿似要比南邊大一些。”
“也許是離天更近一些?”
“是嗎。難得你說這樣的話。”
奔跑一陣,軍營已成一處剪影,馬兒也過了歡騰勁。白羨拉動韁繩,讓馬兒慢下來,信步走在月光下。遠方不知何處,突然沁入一縷羌笛聲,不知曲調,只是隱隱約約,嗚嗚咽咽,如縷不絕。
“子慕,你有多少年不曾回過家了?”
“……七年。”
“笨蛋,你也不曉得回去看一看。”
“我……”
白羨說了個“我”字,便說不下去。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
“對了,你身上那個平安香囊,真曾叫你‘垂死病中驚坐起’嗎?”
“呃,其實不太記得了。我只記得,”
“記得什麼?”
“我只記得,如果我死了,國破家亡,我再不能護你太平。我只記得這個念頭了。”
羌笛依舊如泣如訴,卻沒人再管了。他艱難地側過身子,用力抱住對方。
這一夜,兩人一馬盡情浪蕩於月下。
羌管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