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個腿兒——”抬腳就要往車下跳,李墨忙拉她進來,好言相勸:“天師稍安勿躁,下官與您解惑!”
吳是非的腦袋還一陣陣脹痛,罵個人其實把她累夠嗆,乾脆一屁股坐下來,氣哼哼道:“袁恕沒跟我們走?”
李墨頷首:“是!”
“送你走是一早商量好的,為什麼突然決定把我也帶上?”
“主上全是為了天師的安全著想。”
“安全?我能有什麼事兒?害我除了讓恕兒難過,沒有任何利益可圖。”
嘴比腦子快,話出口,吳是非自己倒先侷促了。對面的李墨也乾咳一聲,或為掩飾,接著道:“正因此,主上才想天師能與下官一道避走。”
“問題是,計劃都定好了,萬無一失的事兒,沒得來我跑什麼呀?他自個兒還病得起不來床,萬一那誰——”
吳是非一下子說不出話來,腦子裡遏制不住冒出個念頭,怕得呼吸一窒。
“停車!!”她猛然衝向車頭,一腳把車伕踹下去,瘋了一樣勒韁駐馬。雙駕的馬匹猝然受驚,紛紛揚蹄,帶得車廂狠狠翹起,裡頭的李墨徑直從車後頭滾了出來。
隨行的人有的衝過去抱馬,有的慌忙去保護李墨,韓繼言也拍馬折返,橫馬阻住吳是非去路。
“姑奶奶,別,別,求您!”
左右擋不住,韓繼言索性下馬攔腰抱住吳是非。
吳是非反肘撞他面門,他仰頭避一避,腳面上卻被重重剁了一腳,疼得他哎喲一聲慘呼,幾乎跳起來。
即便如此,他也一心一意死死抱住吳是非,沒叫她輕易脫身。
吳是非警告他:“男女授受不親!我可是天師!你小子再耍流氓,我特麼回頭下令閹了你,讓張萌守活寡!”
韓繼言明顯抖了下,還嘴上求饒:“天師恕罪!主上有令,末將不敢違抗,情非得已啊,情非得已!”
邊說邊加一把力,直把吳是非提起來雙腳離地,硬生生又給抱回車上。
“韓繼言你造反!混蛋,我草你媽,放開我!我要回去!幹嘛不讓我走?我一個人回去不用你們護著。”
不怪吳是非氣急敗壞,一群人連繩子都上了,給她捆成了五花大綁。李墨在邊上勸都勸不好,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輕點兒,別勒那麼緊,別傷著天師!”
打不過掙不脫,吳是非從來沒有今晚這樣無力無助,甚至感到絕望。她被迫伏在車板上,眼前只能看見一塊木板,恨得一頭撞了上去。
韓繼言要嚇死了,趕緊手忙腳亂扶她坐起來,卻驚愕於她臉頰上兩掛淚痕。
“他騙我,見面到現在,一直都在騙我。還說我不信他,他又信過我嗎?他又當我是什麼?”
泣不成聲——這樣的事在吳是非的人生中只發生過兩次。上一回,是姥姥沒了。第二回,就是現在。
“人這輩子總是在承諾,告別的時候道再見,最後再也沒見;相愛的時候說永遠,最後又幾個人到白頭?可說的時候每個人其實都是認真的,都以為自己做得到,誰也沒想著要毀約。我也不想!他憑什麼替我毀約?”
韓繼言默默地看著這個女人近乎歇斯底里的哭訴,不明白她與袁恕有怎樣的約定,但她的話,韓繼言都懂。
“就今晚,只要過了今晚。”他蒼白地解釋著,企圖安慰並挽留。
“要是過不了今晚呢?要是到不了冬天呢?說好一起過冬天的,沒有他,我一個人跟誰過?跟鬼嗎?”
“您現在回去也許已經晚了。”
“那我也要回去!”吳是非嘶吼,“回去送死,回去收屍。我特麼不知道這是個蠢透了的決定嗎?過了今晚,我一定用下半輩子去後悔。我也不准你們任何一個人跟我回去。但我要回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