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小胖娃圓滾滾,好像只肉球球,一滾一翻暈頭轉向,起來後撲通又坐地上,發矇的表情別提多有趣。
袁恕也不管,自個兒坐在邊上倒好了蜂蜜茶,等一大一小玩夠了回來,各自捧一碗香甜的蜜茶,喝得臉上幸福洋溢。
父子倆的親子互動多數還是在運動的。
不舞劍的話,囧囧還愛跟著袁恕一道練體能。他自然遠不能達到成年人,並且是成年武將的訓練量。袁恕跑十里,胖娃跑半里;袁恕舉大甕,胖娃兩手託個陶碗;袁恕俯臥撐,胖娃一個也撐不起來,就伏在父親背上,做一顆稱職的砝碼。
通常吳是非會蹲在一邊數著數,數一會兒便還起身,抱起胖囧,自己往袁恕背上一坐,有口無心地繼續數著,眼卻望向無目的的遠處,神情寂寥。
不意回神,發現袁恕雙臂直直撐著呈靜止狀,轉頭見他也正專注地看著自己,便問他幹嘛。袁恕則笑笑,說:“好看!”
吳是非臉蹭地就紅了,捏住胖囧的臉迫他轉向別處,自己俯身在袁恕唇上啄一下,嗔他:“犯規啊!”
一件心事掩蓋了另一件心事,每天這樣狀似開心地過。
但吳是非心裡算著,六年了,自己三十歲了。突然地,怕老,怕老了依然回不去,又始終是這世界的一個外人,不親不疏也不清不楚地存在著。好像縷沒有根的遊魂!
因此她從來沒跟這裡的人說過自己的生日,她總想著會離開的。一個終究會離開的人,不應留下太多惹人紀念的痕跡。
三十歲生日這天,吳是非自己一個人在帳內點了盞燈,沒有許願,默默地對著燭火發呆。袁恕進來,她也沒有動。
“生日快樂!”
一杆旱菸管被推到了吳是非手邊。細看下,菸嘴還是白玉的,竹製煙桿上有考究的雕花,燙了金漆,顯得十分精緻。
吳是非如獲至寶般抓起煙桿反覆細看,俄而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袁恕本來故作高深,抿唇笑而不語。被吳是非掐住脖子一通搖晃,終於笑著承認:“好了好了,是我猜的!”
“蒙誰吶?你半仙哦!還能掐會算連蒙帶猜的,老實說!”
袁恕誠誠懇懇:“真是猜的!這幾年,你每到這天就一個人點盞燈發呆。給囧囧過生日時你說過,你們那裡過生日會吹蠟燭切蛋糕吃壽麵。你其實不喜歡吹蠟燭,覺得吹了,希望就滅了。你喜歡看蠟燭一點一點燒盡,火光雖然小,但靠近了依然很熱,也很亮。所以比起火把,你也更喜歡酥油燈。”
望著眼前的酥油燈,手中撫摸著袁恕特地為她做的獨一無二的煙桿——她只跟袁恕模糊描繪過,想不到他暗自記下並畫了圖,依樣做出來,吳是非感動之餘驀地又很難過。
她抱住袁恕,孩子樣在他懷裡蹭:“六年了,恕兒,我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袁恕柔柔擁著他,說不出安慰的話。他心裡,豈非盼著這人永遠不要回去?
“既然回不去了,就該認命是不是?”
“……”
“認命了,就要遵從內心的召喚,享受生活,對不對?”
“……”
“恕兒,我們一起遵從內心召喚吧!”
袁恕眼中似笑非笑,難以確定。
“非姐是指——”
吳是非雙臂環上他頸項,細吻巧啄,每一次都將他唇打溼一些些,再撬開一些些。忽的深吻壓上,唇齒交抵,軟舌糾纏,彼此都恨不能向深處試探,被吞進對方的咽喉,你中有了我。
“小郎君,”吳是非雙眸秋水一泓,言語都醉人,“有情人,當做快樂事呀!”
袁恕低低地笑,柔軟的唇瓣在她耳側摩挲,呵氣輕吐:“看樣子,生日禮物送得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