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一走,青松綠竹倒鬆一口氣,這會兒時候還早,可要走去夫子廟也不是幾步路就能到的,還是坐了車,一路走了小道繞過去,大路叫堵得水洩不通,真走了大路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到了。
這一樣還是明沅想起來的,科舉跟高考多有相似之處,她除了天天給紀舜英燉湯補身,還趁著紀氏給預備東西的時候說了一嘴:“也不知那天路通不通,若在路上耽擱了反而不美。”
紀氏一聽便叫車伕先把路摸熟了,挑個老實可靠的,來回的路走了兩三回早就熟了,到得日子還按著原路去,雖是繞了遠道,卻比尋常走大路還更快些。
到了地方時候還早,車裡也設了軟座,紀舜英還能坐著看一看書,還有家裡帶的點心飯食,那些個精緻酥糕便不給他帶了,帶來的是早上才烘好的乳餅跟肉乾,明沅還給他裝了一罐頭清涼藥油進去。
外頭早有小販把路都給佔滿了,專到這停車的地方來叫賣狀元果,還是及第粥,各色跟金榜高中搭上一點兒邊的,俱都賣開來,紀舜英也不再看書了,趁著時候尚早,倒往外頭逛了一圈,花三文錢買了一個狀元果吃。
青松還道:“少爺真想吃口熱的,我往大三元去買碗湯餛飩,何苦跟他們擠。”紀舜英卻擺了擺手:“進去就是鴿子籠了,我伸伸腿腳。”
就在攤主支著的桌子上開吃,一咬開來才知道不對,這狀元果竟是甜的,裡頭是核桃桂元跟糖漬荔枝,那攤主還道:“這麼個好口彩,少爺可得吃了才是。”
到底還是青松去買了一碗魚肉餛飩來,攤前還有人乾坐著不吃,眼巴巴的等著開鑼入場,等兩個兵丁把鑼抬出來,敲得一下,人便似潮湧似的往裡頭擠。
紀舜英還坐在攤子上頭吃餛飩,綠竹急了:“少爺,入場了。”
紀舜英應得一聲,慢慢把這一碗二十五隻魚肉小餛飩全吃了,還把湯底兒都給喝了,抹了嘴兒還只坐著不動,等人少了大半,這才拎過東西往前去。
先帶到室裡一樣樣的開東西驗看,連斜織衣裳的紋路都看過了,說是上一回有個燈下黑,旁的東西都乾乾淨淨的,讓解衣就解衣,開了包袱連餅兒都掰開來看了,卻是一件衣裳作了的腳,細密密把字寫的螞蟻大小,整件衣裳全是。
若不是後來落了雨,天兒冷的受不住,他還只解了衣裳,叫那巡場的起了疑,這才查出來他作弊,說不得就騙了過去。
進得貢院先得驗明正身,籍貫姓名家中父輩有何官職俱都一目瞭然,紀舜英交了牌子領了號,便進了兩道院牆圍著的貢院,一間間窄籠裡一坐,哪還有什麼學子的模樣,前面就是磚牆,時辰一到便封門敲鑼。
至公樓裡主考官員還得勉勵一番,又說些不負皇恩的話,這才隨捲髮下考題,以刻香為憑,香火一燃,便提筆作答。
裡頭考生開考,外頭家僕下人也離不得,若是三天支撐不住,叫人抬了出來,也好有人報信,把人帶回來。
青松綠竹兩個也不想著回紀家了,就窩在車裡,跟車伕一道等著,兩個輪換著一日往紀氏那兒報一回信。
頭一日只有一個頭發半白的考生叫抬了出來,越到後來越是,白日尚可,夜裡冷風一吹,立時有人熬不下去,哪個門進去的,就從哪個門抬了出來。
回回有人叫抬出來,在外頭等的人便湧上去辯認,看是不是自家人,夜裡巡視的越發嚴密,起得兩層牆就是為著怕有人傳遞夾帶,今歲夾帶的人少了,打著從外頭塞東西的主意,叫人抓住了便往牢裡頭關。
綠竹跟青松兩個說定了一人看一夜,等到夜裡,紀長福來了,問他們少爺如何,青松綠竹知道他如今也艱難倒怪他,見他帶了辣湯來,燙熱的吃下去,紀長福不能久留,他妻子叫黃氏發配到了漿洗房,他也正是一肚子的火氣,越發盼著紀舜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