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熬了。
我說的話沒聽到是不是?朱雀冷冷地道。
我聽人說卓燕多半是活不成了,俞瑞——被邵宣也的人帶出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雖然我從不想他們有事,但是——於我來說,神君更要緊。
你在這裡徒增我心煩。朱雀閉目。
他話音未落,忽聞琤琮一響,不覺睜開眼睛來。白霜背對著自己,已擺好了琴。
神君當初青眼於我,也是因為我彈的幾段音律。白霜道。不過許久以來,總是以音惑人,以音殺人——倒很久沒有以音養人了。如今這段譜子,是寧神調心的,神君便是不願聽,也要聽聽看。
她也不管朱雀再說什麼,便已著手撫琴。朱雀並不欲動,倒也真的無法,只得閉目去聽,只覺這琴音確是綿綿悠長,清淨但又溫暖,平緩但又直滲入心,令他只覺身上刺骨之痛也登時好了少許。
他知道,白霜習的這一門琴音之學並非泛泛,若然果真能一直聽下去,倒是對身體之恢復有極大的好處。但他也一樣知道——若一段琴音能有如許大的效果,那麼必定只有一個原因——白霜是在以內力運琴。
音魅之術不比旁的內功,耗力之巨遠超想象。白霜曾以樂音控制毒蟲,或以音為戰,皆是以內力驅使而為。如今以琴音為朱雀療傷,焉能不更賣力?
重傷之身,賣力便是自殘。所剩無幾的性命,還能拼多久?…
她背對他而坐,是因為她知道自己面貌已醜陋,也是因為她害怕他看見自己因竭盡全力而幾乎猙獰的表情,更是因為她無法控制自己憐艾自己而落的淚。但朱雀何等人物,白霜的這點伎倆,他豈能不曉。
這琴音實在太美,太柔,太令人沉醉,任誰都不想停,朱雀也一樣。便只聽了這麼一小會兒,身體已好受極多,四肢已覺有力。但泣血之聲——他終究不欲白霜死在面前,只是他亦知道,此刻的白霜,也決計不會因為自己一句命令而停。
他緩緩撥出一口氣。你以為我當初青眼於你,是因為音律?他慢慢地道。
聽得出琴音微微一變,不過隨即恢復如常。
朱雀知曉自己言語激她已然奏效,輕輕一笑,跟上一句道,完全錯了。我不過是看上了你的這張臉。只可惜現如今你都已經……
“啪”的一聲,琴絃斷裂得乾脆,在白霜手背抽出一道血紅的新痕。她張開嘴,撲地噴出一口鮮血,欲迴轉頭來,卻終於沒了勇氣,晃了一晃,身體向側邊軟倒下去。
琴音斷絕,朱雀坐起來,下地,去看她。
她氣若游絲——好在,還未氣盡。
——若我再晚些說這話,你大概就真的打算耗盡氣力在這臺琴上了吧?朱雀將琴身抽開,撥過她臉頰。她已暈厥不醒。
他伸手擦去她臉上裂開的瘡口間一道淡淡的膿血,手背隨即一翻,觸她燒起的額頭。
女人說到底,都蠢得不行。他攬過白霜的身體,將她置於榻上。根本不曉得到底哪些是我要的,哪些是我不要的。而最蠢的莫過於——連自己都不要了。(。)
二八八
白霜不是第一次躺在朱雀的床上。好在她外傷皆在正面,還有乾淨的背部可以貼床而仰。朱雀將她臉上與身上的汙血盡數擦淨——但傷口仍不斷滲出淡紅的液體,似血非血,似膿非膿。
他微微嘆了口氣。
白霜躺在他床上時從來很謹慎,無論如何也不肯多發出半點聲音,但半昏迷之中,就很難說了。尤其是朱雀將藥粉沿著她的創口撒下去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