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陣,夏威喚道:“段和。”
“什麼?”
“沒什麼,就隨便叫叫。”
“神經。”
“和哥哥。”
“別噁心。”
夏威扳過段和的臉,旁若無人的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老婆。”
段殺重重咳一聲,挪到半米之外的椅子上攤開報紙看起來。
段和臉上有點熱,“別鬧!”
夏威嘆了口氣,在段和的鼻樑上又落下一個吻,無聲地說句:我真捨不得你。
段和覺出了異常,問:“你怎麼了?”
“我想尿尿。”
段和翻白眼,“就你事多!快去快回。”
夏威站起來走了幾步,回頭看了段和一眼。
段和不耐煩了:“又怎麼了?”
夏威躊躇著說:“我有點想念辣子蒜羊血。”
“想念個屁啊?一到西安就帶你去吃。”段和揚起嘴角,笑容燦爛得讓夏威眼圈兒瞬間紅了。
夏威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段和剛開始還沒多在意,直到廣播開始催促,他才焦急地在原地打轉,掏出手機撥通夏威的電話。
熟悉的鈴聲在身邊響起,段殺神色驟變,順著鈴聲從行李包外層找到夏威的手機,他緩緩轉過頭,目光矛盾而悲哀地望向自己的弟弟
——鬧劇,你們這哪是談戀愛,分明是場鬧劇!
段和的思緒嗡地空白成一團,不知道自己遇到了怎樣一個情況,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錢包不見了,只留下兩張機票。
段和在候機廳沒頭蒼蠅般尋找他毫無預兆地消失了的戀人,人來人往,沒有他要找的人,他聲嘶力竭地大喊:“夏威——夏威——”
段殺從後面拉住他,“段和,你怎麼還沒明白?那無賴逃了!”
段和木然地搖搖頭,他寧願相信一切都只是那個愛搗蛋的小子惡作劇,“夏威——”
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從認識到相愛,一路下來,他遷就再遷就,實在想不出自己錯在哪裡。半小時前在候機廳大門口,兩個人拉了拉手,他囑咐道:“西安比這冷,大衣帶在身上。”夏威捂著他的耳朵假裝要和他說悄悄話,卻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
如果有一點點良心,對他有一點點愛,那人又怎麼會忍心如此愚弄他?
“夏威——”段和站住了,眼淚無法控制。
他今天才發現自己並不瞭解這所謂的戀人,愛來得太快,他還來不及辨認對方是如何無恥如何殘忍的人,就將整顆心遺落在這個機場。
有人即將分開,他們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
有人久別重逢,他們喜極而泣,笑容上掛著淚。
候機廳裡的人都在好奇地觀望著他,只有他顯得那麼多餘而又莽撞,既可笑又可悲。
整個候機廳都在淚水中模糊,第一次被愛情衝昏了頭腦,能付出的絕不會吝嗇,他從小沒吃過虧,不懂得該如何給自己留下一絲半點退路。其實他早應該知道。從他們認識的第一天起,那人就告訴他,“我這輩子做了不少虧心事,去年在武漢認識一個女孩……”
“今年年初在烏魯木齊交了個女朋友……”
“暑假在上海又找了個空姐……”
一點都不好笑,原來都不是笑話。
自己不是那人欺騙的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開學,研究生處例行會議,魏南河開車到系樓底下,兜兜轉轉找個停車位插進去,三人從車上下來往系樓走,魏教授整整領帶走在前面;柏為嶼吊兒郎當的跟在後面;楊小空走沒幾步讓自己的鞋帶絆了一腳,忙蹲下來繫鞋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