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桓偉無法說服桓溫不來赴宴,但桓溫進城後他又心慌不安,擔心掂念。於是,索性領了一路人馬壓至護城河前,又另派了一名將官進城打探情況,如果一切如常就接了桓溫回去,如果城中有事便率兵衝進去。
謝安笑道:“請他進來。”
稍傾,外面埋頭急匆匆走進來一名將官,到了跟前施了一禮,站起身來才道:“末將展燕然,奉桓將軍之命前來接宣武公回營。”
容樓聽言,瞪大了眼珠看過去,那將官一身晉軍衣甲,相貌儒雅標緻。
展燕然!容樓差點喊出聲來。
展燕然正好也瞧向容樓這邊,先似有迷惑地皺著眉頭,接著目光一凜。但轉瞬,他便恢復了常態,低下頭去再不看容樓。
容樓心中苦笑,舊友相逢自己居然是這樣一番光景,也不知他認出自己沒有。他明白現在的情形的確不適合上前招呼敘舊,於是也低下頭去,垂手而立。
桓溫暗中運氣壓住迸發的內傷,站起身道:“小兒既派人前來,想是營中有事,我還是先行一步了。”他需要儘快回營調息養傷。
謝安舉手施禮道:“那就請桓公慢走了。”
桓溫向廳外邁出幾步,卻又回頭手指容樓,滿是迷惑不解地問謝安道:“她?。。。。。。”。
謝安並不解釋,只恭身施禮道:“不遠送。”
桓溫只得作罷,和兩名隨從以及展燕然出門上馬向城外而去。
第三十六章
酒宴結束後,容樓急匆匆地洗臉、梳頭恢復了平常裝扮。雖然知道已經很晚了,但他還是沒有睡下,反而衣著整齊地坐在客房的椅子上,只是如坐針氈。現在他一門心思只守在房裡,等著謝安差人來找他。
如願以償,不多時敲門聲響起。容樓衝過去開啟門,謝玄如期而至。
未等謝玄開口,容樓便搶先問道:“謝尚書叫我去?”
謝玄點點頭,道:“他在書房等。。。。。。”‘你’字還沒說出口,就見容樓已經一側身從他身邊健步如飛跑了出去,想是直奔謝安的書房去了。只留下謝玄一人站在客房門口,不明所以地自言自語道:“他怎麼這麼著急?”
奔至謝安書房門前,容樓連忙收勢站定。
面前只隔了一扇門,但他的手舉起又放下,放下又舉起,上上下下了幾次都沒能敲在門上。他的喉結動了動,又咽了口口水,額上有汗水微微滲出,手心裡也是溼漉漉的一片。
不是因為熱,而是因為緊張。
站在這扇門外,剛才迫不及待的情緒彷彿剎時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忐忑不定,心潮湧湃。
他不知道謝安會送給他什麼,能告訴他多少。
容樓不經意地皺緊眉頭,念及自己這會兒欲進不進的猶豫不決,不禁暗自惱怒:這番作做哪裡象是平日裡敢做敢當、行事果斷的大丈夫?
‘傻站在門口有何用,推開門不就什麼都知道了?’他心道,不再容自己有片刻的耽擱。
“吱呀”一聲,抬手推開謝安書房的門,容樓大步而入。
屋裡燈火通明,謝安一襲月白長衫,面向窗外,背朝房門卓然而立,似乎正在想著什麼。
邁過門檻時,容樓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
按常理他應該先敲門通報,得到屋子主人的准許後再進入,這是最基本的禮貌。但剛才舉手推門的那一剎那,他焦慮緊張,只記著要從謝安那裡得到與自己身世相關的資訊,再沒了富裕的心神注意其他細節,所以一時六神無主才失了禮節。
發現錯了,他毫不遲疑,立即返身準備退出門外,但謝安已然回頭,道:“不必拘禮,我一直在等你。”
容樓微有愧色,道:“我一時情急,這才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