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他文韜武略,玉樹臨風,想必定是人中之龍,氣宇不凡。他會喜歡自己嗎?還是早已有了喜歡的人,所以才遲遲不肯娶她過門兒?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他不請旨退婚,還要跟她成親呢?
他願意跟她成親,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還記得她,記得他們兒時的戲言?
已經忘記是幾歲的事了,他跟隨燕王從北平回來參加先皇的壽宴,拉著她的小手說,雲兒,等你長大了,哥哥就把你娶回家。
記憶真遙遠……遙遠到張雲舒都已經想不起來那時候朱高熾的模樣,只記得他稚嫩的聲音,溫暖的笑容……
大概因為這一天的婚禮真的讓她太累太困,打起精神的張雲舒想著想著,眼皮又開始往下耷拉。
門卻在此時被人吱嘎一聲推開,她再次從瞌睡中驚醒,聽到門外王公公的聲音。
“時候不早了,殿下早些歇息吧。”
張雲舒沒聽到回答的聲音,但她聽到了有些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想來應該是送朱高熾過來的太監侍衛們離開了。
門被關上,空間裡再次安靜下來。
朱高熾看了看門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禁衛軍,無聲嘆息。
轉過身,有些踉蹌的走到桌前,拎了茶壺倒了杯水剛要喝,卻在扭頭之間看到坐在床邊依然穿戴整齊,蒙著蓋頭的張雲舒,心底有些不忍,放下茶杯走了過去。
張雲舒聽到腳步聲朝自己而來,心裡更加緊張,手中的如意鎖差點兒被自己捏碎,屏住呼吸等待他掀開蓋頭。
因為喝了太多酒,朱高熾頭疼得厲害,雖然還不至於爛醉如泥,但也是相當難受。
張雲舒從蓋頭的下方看到他腳步有些不穩,知道他定了喝了不少酒,對自己剛才的胡思亂想倒是放下心來,這至少證明他是喝多了,而不是因為不願娶她才遲遲沒有進入洞房。
朱高熾本想掀開她的蓋頭讓她吃點東西,因為想著她在這坐了一天應該也累了。可伸出的手卻在半空中突然收住,混沌的意識在瞬間清醒了大半。
這蓋頭不能揭,揭了不就表示自己接受她成為自己的妻子了麼?
他心裡明明沒有她,將來也不可能將她裝進去,這樣白白犧牲了一個女孩的幸福,真的可以心安理得麼?
朱高熾的手握了握,收回來,抬腳剛要轉身,卻又自嘲的苦笑起來。
朱高熾,你以為自己現在不揭這個蓋頭會很高尚麼?你不想犧牲她的幸福為什麼還要跟他成親?你已經跟他拜了天地,已經是夫妻,你不揭這蓋頭只能將她傷得更深。她是無辜的,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孩你於心何忍?
可是揭了這蓋頭,接下來又該如何面對?告訴她“對不起,我已經有心上人了”?告訴她“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圓房”?告訴她“對不起,我只是在利用你”?還是告訴她“我不能愛你,以後如果有好的人家,你可以休了我?”
不管哪一句得到的結果都應該是一巴掌才對吧?而這些話,他也實在說不出口。
朱高熾站在原地,再次陷入兩難。
視線移向北方,心底深深嘆息。父王,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抬起手,捏捏眉心。許是回來的時候吹了夜風,頭部的疼痛愈加猛烈起來,身形晃動,朝後退了兩步,差點兒跌倒。
張雲舒等了半天沒等到自己的蓋頭被揭下,反而從蓋頭下方看到他不穩的腳步,反射性的掀開蓋頭起身將他扶住。
“熾哥哥,你沒事吧?”
朱高熾聽到她的聲音,努力站穩腳跟,扭頭看到她時,竟像是鬆了口氣:“謝謝,我沒事,就是多喝了些酒。”
張雲舒聞言放了心,揚起臉溫婉笑笑:“那就好。”說完竟然規矩的放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