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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群是個世紀七十年代出生的孩子,那時候的孩子多的跟母雞生的蛋似的,一拾就是一籮筐。遵循了“物以稀為貴”的法則,那時候的孩子一點也不金貴。那時候的孩子多半都是“放養”,野性十足,到哪兒都成了別人呵斥驅趕的物件,似乎誰都有對我們喝五吆六的權利。

自然,對孩子起乳名在普通人家也是非常隨意的事情。生的若是男孩多,便依次往下叫“狗娃子”“豬娃子”“牛娃子”;若是女孩多,則喚著“大丫”“二丫”“三丫”,走在大街上喚一聲“三丫”,準保有好幾個人一起回頭。到了上學的年齡,根據性別在姓氏的後面加上 “大軍” “小燕”之類的,我們的名字跟我們那個被文明遺忘的小鎮一樣土的掉渣。

童年的木鎮偏僻,冷清。木鎮的名字也經歷了木鎮公社,木鎮鄉和木鎮鎮的變遷,因為叫著拗口,我索性去掉多餘的政治稱呼單叫它“木鎮”。在一個高海拔的山脊上,落滿一身塵土的青磚藍瓦的四合院零星地散落在國道兩旁,分別屬於行政事業單位和國營、國有企業。那條帶子一樣蜿蜒的國道線晴天塵土飛揚雨天泥濘難行,但它卻是木鎮人的驕傲,常聽見有人誇耀:“我們木鎮交通便利,順著這條國道線能走到北京去呢。”這話自然不假,那條路確實是木鎮通往外面的唯一要道。除了在某些規定的日子有熱鬧的集市外,其他時候木鎮和鄉野的石頭一樣是沉寂的。

父親的單位在木鎮最顯赫的一座四合院子裡,四合院位居木鎮的東頭,緊鄰著國道線南邊一個坡度平緩的山丘。通往單位的是一條鵝卵石鋪成的連線著國道線的斜坡路面,坑坑窪窪的,運送貨物的卡車從後方的倉庫俯衝下來,經過鵝卵石路面的減速作用,不至於一下子衝到國道線上去。順著鵝卵石路面向南行走二三十米,左拐,便是一趟十幾級的石梯子。爬完第一趟石梯子,有一個平臺可以休息片刻。平臺的右手邊是一條狹長闃寂的巷子,巷子的前方是四合院的後牆,後方是一排儲存特供物資的大倉庫,七八個龐然大物呈一字排開。順著那條巷子走到盡頭,爬上一段小斜坡,便是單位廚房的後門。跨過平臺再爬上另一趟稍陡的石梯,步行十來部,右轉,便是父親的單位。入口處的木匾上用紅色的宋體字寫著“**某某市某某縣某某特供中心”,雖然落戶在鄉下,但它卻是縣一級的單位。

那是一座沒有完全封閉的四合院,靠近國道的那一排房子是會議室和辦公室,倚在會議室的窗臺能夠清晰地看到馬路對面的區府大院,說是區府,其實只是比鄉更大一級的行政機構罷了。會議室的右邊是審計中心、職工活動中心和廚房。左邊的和後邊的那兩排平方全是職工宿舍。四合院的後排宿舍和廚房交匯處是一條寬敞的走廊,順著走廊出四合院便是一個籃球場,球場的邊上分佈有公共廁所,露天的石砌洗衣臺。

四合院的正中間是一個長方形的大花園,花園的四個角落擺有石桌石凳,那是大人們飯後茶餘打牌下棋的地方。花園中心挖了一個圓形的水池,裡面堆放著粗糙的假山,還有用自來水管做成的簡易噴泉,池裡養了幾條永遠也長不大的魚,常有水黽在水面上快速地划行,左右四漿在水面劃出兩道波瀾,像是拖著兩條碧綠緞帶的戲子踩著小碎步快速移動。在水池的上方有一個用細鐵絲交錯著織出的網狀架子,水池北邊的那架葡萄藤順著架子把自己頑強的手指伸蜿蜒到每一個可以延伸的地方,到了夏天整個水池的上方都被密密的葡萄葉覆蓋著。水池的的四周是花園,栽有牡丹芍藥、金菊丹桂,還有稀罕的臘梅。夏天的傍晚,成片野生的胭脂花次第綻放,拔出狗尾巴草帶穗的芯,剝去多餘的葉子,把摘下的胭脂花掐去尾巴,一朵一朵串在狗尾巴草上,便是十分美豔的花穗,狗尾巴草足夠長的話還可以把它盤成花環箍在頭上;把指甲花摘下,擱在碗裡,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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