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進士出身。
——何等的瘋狂。
連西北用兵的武官,都是進士出身。
在這個遍地崇文習武的宋朝,人們對文人的推崇,已經推高到了極致。
如果想要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裡佔據一席之地,唯一的辦法,便是去適應它。
哦,對了,那兩位厲害的經略使,一個叫范仲淹,一個叫韓琦。
高肅將世事看得很透徹,他甚至冷靜地分析過當前的情勢。他想要乾乾淨淨地走進汴梁城,簪纓執劍,如前世一般馳騁沙場,那便唯有科舉一途,可以助他達成所願。
但想要在千萬人廝殺的文場裡奪魁,直至三甲進士出身,又是何等艱難。
高肅並非不通文字的武將,恰恰相反,在他受封蘭陵王之前,便受過最為嚴苛的世族顯學。尤其是歷經西晉、西漢兩朝,在當時大儒們的激辯中存活下來之後,他的文辭造詣決計不低。
但高肅習慣了詩賦駢文,習慣了漢魏晉時的文風文體,在北宋,便顯得格外的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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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
山長捻著長長的白鬚,大搖其頭。這孩子自幼通透,七歲時便考中了童生,可謂前途無量。但不知為何,這孩子的文字裡,總有一股抹不去的魏晉之風,汪洋恣肆,與時下推崇的風氣大相徑庭。
高肅捧著墨跡未乾的賦文,恭恭敬敬道:“請先生指教。”
山長搖搖頭,道:“你在我這裡習了四年文,照理說當是我的半個弟子。但你這字……”他挑剔地看了一眼高肅的字,續道,“還有你這賦文,不成,真是不成。”
高肅立在山長面前,聆聽垂訓。
雖然外表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孩子,但骨子裡卻透著一種執拗的矜驕,與常人全然不同。山長記得這孩子考中童生時,不喜不驚,表現出來的那種與年齡不符的穩重,讓縣學裡的先生們大為讚歎。
便在那時,自己相中了這個孩子,破例將他招到自己的書院裡讀書。
這孩子果然如他表現出來的一般穩重、聰穎,不過短短兩年,便將書院裡的學子們都壓了一頭。書院裡的先生們都說,這孩子是他們生平僅見的,最聰明剔透的一個。
他見獵心喜,便決定親自教導這孩子。
但慢慢地,這孩子表現出來的天賦,讓山長感到相當失望。
這孩子是聰明剔透不假,但他的文字、詩詞、賦文、策論,全都已經定型了。
全部,都定型了。
很難想象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身上。
“……大郎啊。”山長琢磨了一會兒,用一種較為委婉的語氣,表達了自己的失望之意,“你是我生平僅見的最聰明的學生,但也是我最為失望的學生。你可知為何?”
高肅緩緩搖頭。
山長嘆了口氣,緩緩道來:“你是我的學生裡最拔尖兒的,不管是詩賦還是策論,都比尋常的學生高出了一截,甚至連書院裡的一些先生,見識、眼界都不及你。”他話鋒一轉,又用一種沉痛的語氣道,“但是大郎,你可知道進士三甲,是如何取仕的?”
高肅隱隱猜到裡面有貓膩,但依然搖頭道:“不知。”
山長嘆息道:“我就猜到你不知。不論是鄉試頭名解元,還是金殿上的頭名狀元,都是主考官選出來的。主考官的喜好,在科舉裡可佔了三至四成。你這策論要是放在前朝太宗時,或可稱得上是上上,但在本朝,多半便只能批一個‘中上’了。”
高肅一怔。所謂的前朝太宗,多半便是唐太宗。
傳聞唐太宗尚武,宋朝皇帝均尚文,看來進士取仕亦逢上意。
“這還不是最致命的。”山長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