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之中。
南宮适反覆咀嚼她的話卻百思不得其解,轉身回頭望向窗戶緊鎖的二樓,心思立刻從她丟下的話飛向窗內的人兒——
唯一信賴的人如今獨自離開,不知她心裡作何感想。
叩叩!
聽見聲音的陰奪魂不走向房門反而往陽臺方向走,滿心以為潼恩去而復返決定帶她離開,怎知重新開啟落地窗走出陽臺卻是空無一人,這時敲門聲又起,她才知道這一次真的是有人在敲門板,頓時她由天堂掉落谷底,心情可想而知有多沉重。
開了門,一陣淡雅的玫瑰撲鼻,她詫異地盯著眼前頻頻冒熱氣的花茶,好一會才抬頭看向端著熱茶來的人。
一時間,她啞口無言,不知道他怎會在她心情極度不佳的時候適時出現,以往和潼恩住在一起的時候都是由她來扮演這個角色的,現在卻——
“呃……”她該說些什麼?在潼恩離開之後奪眶而出的淚頻頻顫動,令她為難地不知道什麼樣的應酬話在這時說最為適宜。
“我放進太多花苞多衝泡一人份,如果你不想喝的話我拿去倒掉。”明明是特地為她沖泡的玫瑰花茶,偏偏一個樓梯爬上來,到她面前卻說出“你不喝拉倒”這類意思的話。由此可以發現南宮适對人的態度就像只擅長投曲球的棒球投手,無論如何都得繞個彎一樣。
如果不夠細心,絕對察覺不到他話中的另一面真實涵義。
所幸,陰奪魂心思向來縝密,即使是在情緒因潼恩決定丟下她離開而紊亂不已的情況下,還是能察覺到他舉止間若隱若現的體貼,不管是別有用意還是其他,此刻,她真的需要有人陪在自己身邊。
“您……願意陪我喝茶嗎?”她強顏歡笑提出邀請。
事實上,聽在南宮适耳裡,她的邀請帶有請求的味道,彷彿無言地請求他陪在她身邊。所以他得到當她情緒有波動時她會希冀有人陪她的結論。
於是向來交由大腦掌管的語言中樞神經突然將控制權交給素昧平生的幽默感,令他說出阿拉丁神燈精靈的臺詞:“你的願望就是我的使命。”
“呃——嗤,呵呵……”破涕為笑的眼眸反而擠出更多的淚,他怪異的紆尊降貴方式實在好好笑。就在她破涕為笑的當頭,悲傷的情緒奇妙地變淡,讓她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也讓有些慌了手腳的南宮适,甘心接受自己方才愚蠢的言行。
一顧傾人國——他突然想起這麼一句話,用在她身上正好。
只是現在沒有城、沒有國,能傾的只有他從未動過的心。
陰奪魂笑著拭去眼角的淚水,側身讓他進房。“謝謝您。”好奇怪,一直在潼恩身邊扮演安慰者角色的她,突然變成被安慰者竟然沒一點不適應感。也許是因為他的安慰不像她對潼恩那樣直截了當吧,她在心裡這麼想著。
“這是迷迭香的味道。”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南宮适並沒有問及自己為何眼眶泛紅的原因,反而提出完全無關的話題。
她看向井然有序的抽香器,“我想調製新的香水。”在等待的時間裡她不希望生活只有等待而已,找點事做或許就不會那麼難過了,她是這麼想的。
“喔?你想混合哪些香味?”拉過一把手工木雕椅,南宮适好奇地問道。
“迷迭香、月下香、阿爾及利亞香葉、瑞香草、錫蘭香茅、依蘭依蘭,再以麝香、琥珀做穩定劑,這只是初步構想。”
“你打算調製情人香水。”由香料成分推敲,他得到這個答案,但是她的動機——他推測不出來。
陰奪魂放下瓷杯,走近工作臺,拿起一隻以軟木塞封住的三角瓶。“和您說話總是不用多作解釋。”因為同是調香師的緣故吧,所以他只要看一看她的動作就知道她想做什麼,反之亦然,這算不算是一種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