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憂老爺,當時就昏了過去,小的是來問問少爺,該怎麼辦?」
方棠溪「啊」的一聲,驚道:「什麼時候的事?」
方家馬場所出的馬匹無不神駿至極,南朝騎兵多從方家馬場買馬,如今竟遭官府刁難,說是病馬,顯然其中大有貓膩。
武林中人向來不與官府打交道,方家多年從商,多受武林中人詬病,又遠在塞外多年,和金盆洗手沒什麼差別,許多當年的江湖同道都已不來往,如今出事,也只能按官場的規矩說情賠禮,因此方父才親自前往。
方父明知其險,自然已是小心謹慎,卻仍然會被人扣留,只怕是遭人暗害。
想必是官府中有些人眼紅方家財富,又勢單力孤,所以試圖勒索敲詐。即使方家不滿,對朝廷的人也不能說些什麼。
方棠溪心思一轉,便已知道這筆錢不能不出,而且還要自己親自去一趟。銀錢雖然是小事,但若是這次不謹慎對待,只怕下次還會被人變本加厲地敲詐。
他看了雷鳳章一眼,尋思著該如何開口讓他陪自己走這一趟,卻聽雷鳳章情真意切地安慰道:「棠溪不必著急,我先讓人去打探訊息,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再說,如何?」
雷鳳章終究只是普通的世家子弟,到危急時候,便手足無措,不知如何處置。方棠溪一聽他說話,便微微有些失望。但他原本只想藉助雷鳳章的武功和人脈,至於他的才智和能力,看來是不能指望了。
「雷兄,大概我要親去金城,路途危險,我雙足不便,也不知幾時能到。所以我想請雷兄幫我護送銀錢和北珠先行前往,我乘轎隨後而行,不知……」
「棠溪交付我的事,我定然辦好,還請棠溪放心。」
方棠溪點了點頭,抓住雷鳳章的手,道:「家父安危,繫於雷兄一身,還請雷兄千萬慎重。」
雷鳳章難得遇到方棠溪主動親近,不由笑逐顏開:「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兩人商議了片刻,方棠溪便讓人找了一張竹椅,讓人抬著自己去看了母親。方母醒了過來,看到方棠溪時,強自打起精神,讓方棠溪好好養病,然而眉間儘是消散不去的憂色。
方棠溪安慰了母親後,便讓人找木匠打製輪椅,輪軸類似於車輪,並用牛皮箍住,以便無人在身邊時,也能在平地上行動自如。
方棠溪花了一天時間讓人準備了財物,讓雷鳳章和幾個家僕先行一步,前往金城。送別雷鳳章時,雷鳳章頗為不捨,想多說些什麼,都被方棠溪輕描淡寫地帶轉了話題,只得怏怏離開。
方棠溪看著雷鳳章一步三回頭,不由吐了一口長氣。這種苦戀還真是煩人,推拒不得,接受更不能,也不知倒了什麼楣,竟然被個死心眼的傢伙纏上。他卻不知藍吹寒十幾年來與他感同身受,幾乎是又恨又氣,又是無奈,就連他送雷鳳章出行,藍吹寒也沒出現。
當初被方棠溪氣得一怒離開,藍吹寒本想連山莊都不待了,但還沒出到莊外,便聽到方父被人綁架,方母昏迷不醒的訊息,他便去而復返,心想方棠溪一時慌亂,他或許能幫到一些些。卻不想方棠溪求了雷鳳章幫忙,又不疾不徐地把一切事情辦妥,明知他在莊裡也不問一聲。他在山莊中撞到坐在竹椅上被人抬著行走的方棠溪,看到他時只是頷首為禮,卻根本沒讓人停一下腳步。
藍吹寒忽然明白,方棠溪這次是真的要折身離去了。
從此以後,方棠溪也不會記得那些顛倒錯亂的晚上,再也不會記得他迷離扭曲的面龐,再也不會擁抱著自己,叫著自己的名字……
與他在一起的,是那個令人生厭的紈絝子弟雷鳳章。
藍吹寒微微顫慄著,汗水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