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毋庸置疑,他的心血來潮刺傷了閻直最不願讓人觸犯的自尊心。原本就因為“無法成為女性”而偽裝起來,又怎麼能忍受對方只愛他虛假的外表呢。
盧坦鬧心的捂住了臉,他想告訴閻直那心動的感覺真的假不了,他盧坦要是個以貌取人的老流氓,滿大街那麼多漂亮姑娘為什麼非找上你。
——老子甚至在親的時候想了想你的下半身。
——但這算障礙嗎,你要真愛一個人愛到骨子裡,會因為他長了個把兒還是多了個豁口去嫌棄他嗎。
——因為跟你在一起有愛情的感覺啊難道你沒感覺到嗎……
盧坦心裡都快柔腸百結聲淚俱下了,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剩堪堪一個“喂……”
“我到家了……你早點回去吧。”
他就像被人照臉揍了一拳似的,痿了。
閻直站在單人公寓門口,像是故意證明給他看一樣,摘了漂亮的假髮和圍巾,露出男性特徵的半長不短的黑髮,它們亂糟糟的支楞著,襯托著他有些蒼白刻意的笑容,“今天謝謝你了。”
這是十分具有閻直風格的,委婉且顯而易見的拒絕。他就那一顆心,被拋棄過懷疑過傷害過後早就把自己保護得嚴絲合縫密不透風,是你想介入就能介入的嗎。
盧坦從沒覺得自己這麼慫過。“行,你進去吧。”
他是真的不想走。閻直也真的不想留。
閻直跟他點了點頭就開啟屋門進去了,手裡一直沒捨得放開的玫瑰被他插在門把手上,在盧坦面前重重的關閉,他甚至沒回頭去看那個站在路燈下的男人,是不是打算開口說出他一直等待的話。
——第一次收到玫瑰,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不去追根究底的話,這不也是很美好的一天嗎。
他進屋後直接走進浴室,把身上充滿迷惑性的打扮一件一件褪下來,鏡子裡赤身裸體的青年臉上還有沒擦去的淡妝,眉眼妖豔動人,可是像一張泫然欲泣的美麗面具。
他咬著牙把臉埋進一池冷水裡。
盧坦靠著電線杆子一根接一根的抽菸,黑色的帽簷壓在緊皺的眉上。
他看著零落一地的菸灰回憶起自己有家的那些年,單著的那些年,還有遇見閻直的這短短一年。
——都已經相見恨晚了,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呢?
他猛地掐了煙扔進牆角用腳尖捻滅,扭頭跑上了公寓樓的臺階。
等敲門聲落下去好長時間了,閻直洗完澡只穿上短褲,想了想才匆匆忙忙的套了件女士睡裙出來。
那句“誰啊”還沒問出口,他剛把門開啟一條縫就被滿身煙味和涼意的盧坦擠了進來,他還沾著水的腳底在木地板上滑了一下,被男人握著手腕按在了牆上,大門倏然關緊的時候帶進來一些夜晚溼冷的空氣,他打了個寒戰,愕然間對上男人深不見底的黑色雙眼。
“對不起。”
“你……你怎麼沒走……”
“我想證明一件事啊。”
盧坦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包裹著絲綢睡衣、清瘦好看卻也絕對屬於男性的身體,另一隻手捏著他的下巴不由分說地欺上了他微張的嘴唇。
這次他連舌頭都伸了進去,閻直覺得盧坦瘋了,但那帶著濃郁煙味的舌尖只是在他唇齒間輕輕的捲了一下就馬上退出來,粗糙而溫熱的手指摩挲著他沐浴過後溼潤的臉頰,抵著他的額頭略有笑意地說,“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他呼吸一窒,心跳就在那一瞬間席捲成無休止的風暴。
“閻直。”
男人的手指滑過他顫抖的脊背,隔著柔軟的衣料觸碰,聲音低沉帶著好整以暇的耐心,“我不行嗎?”
“我是沒跟男的談過……但我想跟你試試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