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不要。】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撕心裂肺。
【別帶走他,別帶走他,別帶走他!】
她空洞地重複著,無意義的字句不知為何,如冰冷的錐子那樣穿透他的身心,使他遍體生寒。
恐懼隨著女人的咒語逐漸升起,他的心跳快了起來,一片黑暗中其他的感官都變得敏感許多。
他感到很冷,很壓抑。摸了摸身下,也是同樣的木質觸感,他估摸著自己大概是處於一個木盒子裡。
該不會……
一個恐怖的念頭攫取了他。他頓時陷入無盡的恐懼中,森冷的寒意如一隻猛獸攀上他的脊背。
然後像是在迎合他的猜想那樣,“沙拉”一聲,一捧土潑灑在了上方的木板上。
【……把我一起帶走吧。】
他聽到那個女人這樣說著,聲音比之前近了許多。
有人在抓撓蓋在他身上的木板,應該是她。她哭個不停,抽抽搭搭地,淚珠打在木板上“嗒嗒”作響。她抽噎時的聲音淒涼,蕭索如冬日刺骨的風,迴盪在一片漆黑不見五指的枯林中。
他不知道她是誰,可聽著她的哭泣聲,心裡卻莫名地為她的哀傷感到鑽心地痛。他想要知道她是誰,想安撫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於是使出全力推開那阻隔兩人的障礙,可身體完全不聽使喚,始終一動不動。
……
難道說真的……
他終於確認了自己的處境:
他躺在一個棺材裡,死的。
就在這時,那女人停止了抓撓木板的徒勞動作。
大概是將臉貼在了木板上了吧,這一次她的說話聲聽起來格外真切。
她說:
【別走,斯雷因。】
……
他躺在那裡,無盡旋轉著的恐懼感與震驚感將他託高。他感到缺氧,腦中一片空白,因為這一次他,總算聽清楚了:
那分明是芙洛拉的聲音。
“——!!”
斯雷因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幾乎是跳起那樣,從床上坐了起來。
隔著玩具熊睡在一邊的芙洛拉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從被窩裡鑽出來。
“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她眨著迷濛的睡眼,將懷裡抱著的熊丟到了一邊,向仍處於混亂狀態的斯雷因靠近些。
等了好一會兒,她的聲音才終於傳達到他那裡。他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然後伸出雙臂,慢慢把她按在自己胸口。
感受到懷裡的實感與暖意,他終於安心些,長嘆一口氣。
“怎麼了呀?”芙洛拉的手臂繞到他背後,安慰地拍了拍,“明明是我看了恐怖小說害怕,才叫你來一起睡的,結果是你做噩夢了啊。”
混亂中的斯雷因組織了一下語言。
“……我夢到我死了。”
芙洛拉沉默了一瞬,摸摸他弓起的後背:“……那確實很可怕。”
斯雷因低頭把臉埋進她的頸窩,那裡充滿花朵的甜蜜馨香。他搖了搖頭,聲音悶悶的:
“不……那不是最可怕的。”
“那最可怕的是什麼啊?”
“你。”
“……”
芙洛拉再次沉默了,拍他後背的動作也隨之停滯。
斯雷因忍不住繼續說:
“夢裡你哭得很傷心,還撓我的棺材板。”
“……噗。”
芙洛拉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他有點不滿意,用力抱緊了點。她被勒到了癢處,笑得止不住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她說。
斯雷因也緩過來一些,剛剛驚醒時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