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站在一起天南地北地閒談一氣,再就是仰望天空看著亡人被火化時從大煙囪裡冒出來的那一縷青煙,繼而發出對人生無常的喂嘆,而一旦那煙塵隨著一股斜風俯衝下來,一個個又迅速地躲到僻靜處。而她則累得要死,自從早上拉屍車走後,她將院子裡的桌椅板凳和破東亂西該一應做了處理,還人的還人,該歸攏的歸攏;炕上地下屋裡屋外扔下笤帚就拿起掃帚,直忙到夕陽西下,將一切都收拾得有條不紊利利整整的。她才洗了臉、梳了頭、淨了面、擦了雪花膏,以至倒了洗臉水後,方坐下來休息。
孫嘯天傍晚一進家大門口放眼一看,整個院子裡乾乾淨淨,草剌兒皆無。不免頗受感動。便快步走近上房,艾維忠媳婦風旗般迎出去說:“你回來了,整整忙了一天,看把你累的!”
孫嘯天頓覺一股脂粉香氣撲面而來。不由得吸了吸說:“這院子裡收拾得這麼利整?”
“我在家閒著也是閒著,便替你抓撓一把,不然你回來不還得自個多費勁?!”
女人看孫嘯天滿身塵土,忙進屋拿來苕帚噼噼啪啪先掃前身後掃後背,頓時瀰漫的灰塵籠罩著兩人,男人又用兩個手掌兀自拍打著左右的袖頭子,兩人才進到屋裡。
男人坐在炕沿上對地當中站著的女人說:“你說這老太太一走,我這屋裡是不顯得空著著的?”
女人笑了說:“怎麼能說空著著的,不是還有我嗎!?”
男人心裡一動說:“天頭都黑了,快把燈點上吧!”
女人答應。摸索了一氣,黑暗中卻呼地一聲撲在了男人的懷裡,雙手摟住了脖子,小嘴巴朝上伸去。
男人急得用手推卻是推不開道:“這還沒怎麼的呢,你就這樣……這若讓別人或小艾子看著。這還了得?!”
摟得緊緊的女人突然鬆開雙手,黑暗中轉而按住男人的臂膀,閃著幽光的眼睛逼視著另一雙眼睛的暗光說:“他根本管不著我,這是我心甘情願的!”說完又把男人死死地摟著。
“你心甘情願,可小艾子會臭皮你的。”
“他臭皮誰?!小樣兒吧,我還沒臭皮他呢,再說我這也是他自找的!”
“你倒是不怕。可讓他一嚷嚷出去,我不是受不了嗎?!”
“你怕什麼,嫂子也不是沒死!”
“關鍵是你沒跟小艾子離婚,一旦讓組織上知道只少會把我一擼到底,還要給個留黨察看二年處分,哪多哪少?!”
“我看不一定。因為我跟他雖然沒辦離婚手續,但咱倆這婚姻關係早已是名存實亡了;再說了處於我跟他的這種情況,要是我抖落他還差不多,他也肯定受不了;相反他要是抖落我,我根本不在乎。再我猜他巴不樂得的,不可能抖落我。”
“既使是那樣,我也不敢,因為我膽小;再說群眾輿論我也受不了,一名二聲的,我今後的工作還怎麼幹下去?!”
“你提群眾輿論,我告訴你一件事兒,我從昨晚到今個早上不是一口飯沒吃嗎,可到了中午我實在餓的不行,有點兒挺不住了,就上街去買個大火勺吃,正好就看見東方紅了。她就當我笑了,而且笑的挺實在的,一點兒不是假心假意的那種。我便問她笑什麼。她就問我,嬸兒,艾書記和於芳老師兩人之間的事兒你知道不?我說怎的吧?她說他倆之間的關係在全校師生中已經完全公開了,還說一旦辦完離婚手續馬上就到遼陽城大華照像館拍結婚紀念照去,並且還傳出來說要照個一尺大小的,還要裝上玻璃鏡框,結婚那天就掛在洞房裡,上面再搭一條大紅綵綢,誰一看亮亮堂堂的,可好看了!我說照一尺的也小,照就照二尺的,像牤牛屯老百姓掛陰陽魚八掛一樣,掛在大門口或是房門口,那豈不是更體面?!東方紅說,我嬸真能逗,結婚照哪有掛大門口的?!其實我聽了心裡真不是個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