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蜒懷抱那嬰兒,展開輕功,似與雲霧融為一體,靜靜悄悄的已跑開老遠。他臉色難看,遍體鱗傷,血流如注,但身上骨肉之苦,卻遠遠比不上他腦中神魂不寧,似冤鬼纏身一般。那跳蚤所料不錯,盤蜒輕易不得使出這蜃幻吞海掌來,非得身處絕境,心境相合,方可藉助此功夫脫困。然則既然欲絕處逢生,又怎能安然無恙,一走了之?一掌擊出,看似開天闢地,威力絕倫,其實當真是以命搏命了。
盤蜒毫不分辨方向,只憋著一口氣朝前直奔,奔了約莫一個時辰,支援不住,一跤摔倒在地,發覺著落處鬆軟瑣碎,乃是一處遼廣沙灘,他側目往旁一看,見河水浩浩蕩蕩、狂卷怒湧,似欲吞舟沉龍,江面寸物無存。
盤蜒昏昏沉沉的想:“這便是黃泉麼?這泉水中定有厲害法術,可單憑其態勢,活人一旦如水,連骨頭都被水流攪碎了。嘿嘿,黃泉黃泉,果然唯有死人能過得去。”隱約見到有一艘艘幽靈般的船隻穩穩當當的渡過激流。
那嬰兒忽然“哇”地大哭起來,盤蜒頭疼至極,暴怒欲狂,恨不得將這嬰兒摔入水中,但總算尚有良知,硬生生忍下。他此次受傷太重,又臨近聚魂山,便是萬仙仙體也難以復原。他身子發抖,想要站起身來,可委實無半點力氣。
就在此時,不遠處沙沙作響,有一人朝他走來。盤蜒心想:“這河邊住民,必是極厲害可怖的妖物。”強打精神,腦袋抬起一寸,只見一渾身上下長滿白色水草的妖怪站在面前。
盤蜒大吃一驚,不知從何處湧出一股氣力,抬掌打向這妖怪,妖怪手一撥,盤蜒身不由己的旋轉起來,胸悶氣短,如入漩渦,他經脈受損,渾身震盪,不禁又大口吐血。那妖怪見狀,立時住手,盤蜒摔倒在地,奄奄一息。
那妖怪一身水草海帶,只露出一雙眼睛,那眼睛閃過一絲柔情,矮身蹲下,輕觸盤蜒手背,發出一聲輕嘆,嗓音嬌嫩,乃是女子,盤蜒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女妖若瞧上了我,我便假意賣好,要她放我一馬。”但知這念頭太過荒謬,雖大難臨頭,仍不禁想笑。
妖怪痴痴道:“想當年你我初次相遇,你也是這般淒涼。我見你可憐,便收留了你,還與你結為夫婦。”
盤蜒寒毛直豎,暗想:“這妖怪可是個溺死鬼?是了,是了,她在水中淹死,不忘前世,化作冤鬼,想念陽世的老公,眼下纏上我來,非要。。。非要吸乾我精元不可!”
果然又聽妖怪說道:“我與你這般恩愛,白天相敬如賓,夜晚情意纏綿,養下乖巧可愛的孩兒,但。。。。但你後來為何要殺我?非但要殺我,還要。。。。殺咱們的孩兒?我。。。我真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即便如此,我也。。。我也常常想起你的好處來,可你為何從此下落不明?”
盤蜒大聲道:“女菩薩饒命,女菩薩饒命,咱們有話好說,有債好還。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你空口無憑,眼明心濁,可別認錯了好人!”
女妖怪愣愣道:“認錯了人?”
盤蜒急道:“是啊,認錯了人!我盤蜒本是陽間人,才多大年紀?怎會。。。。。”陡然心頭一凜:“莫非她也曾遇上過一續夢鬼?”饒是如此,卻萬不能承認,又喊道:“怎會是你那冤家?”
女妖怪冷笑起來,抱起地上嬰兒,盤蜒本恨這“小羽”任性妄為,害人匪淺,一萬個不願相救,但既然救下他來,卻又不能不管,否則豈不虧大發了?於是說道:“女菩薩,這嬰兒乃是無辜。。。。”
女妖怪說道:“這是你孩兒麼?”
盤蜒忙道:“我是萬仙門人?豈能生子?自然不是。”
女妖怪點頭道:“既然並非你孩兒,你為何替他拼命?那三個閻羅聯手之後,便是其餘閻王也嫌其麻煩,你又為何胡亂逞強?”
盤蜒道:“這便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