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頭一個騎手的黑兜帽底下,看到一隻齜著鋼牙的狗嘴。
詹德利也看到了。“是他。”
“不是他。是他的頭盔。”布蕾妮儘量不讓恐懼滲入話音中,但嘴裡已如塵土般乾澀。她非常清楚是誰戴著獵狗的頭盔。孩子們怎麼辦?她心想。
客棧門“砰”的一聲開啟。垂柳端著十字弓,踱入雨中。那女孩朝騎手們喊叫,但一陣悶雷滾過庭院,淹沒了她的話。等雷聲消去,布蕾妮聽見戴獵狗頭盔的人說,“你敢射,我就把那隻箭塞進你的洞裡面,拿它狠狠地操你,最後把你該死的眼珠挖出來,餵你吃下去。”來人話中的怒氣逼得垂柳顫抖著退後一步。
七個,布蕾妮再次絕望地想。七個,她沒有機會。沒有機會,也沒有選擇。
她手執守誓劍踏入雨中。“別碰她。想強暴的話,來我這兒試試。”
歹徒們一起轉頭,其中一個笑出聲來,另一個用布蕾妮聽不懂的語言說了些什麼。長著慘白寬臉的巨人發出惡毒的嘶嘶聲,戴獵狗頭盔的人笑道,“你比記憶中更醜怪了。我寧願操你的馬。”
“馬,我們要馬,”一名傷員說,“好馬和食物。土匪在追我們,把馬交出來,我們就走。不傷害你們。”
“去你媽。”戴獵狗頭盔的歹徒從馬鞍上拽出戰斧。“我他媽要把她的腿砍了,教她杵著斷肢看我幹那拿十字弓的小婊子。”
“用什麼幹?”布蕾妮嘲笑,“夏格維說他們把你的鼻子連同老二一起割了。”
她以言語相激,果然奏效。只見他怒吼咒罵,向她撲來,腳下濺起黑色泥水。正如她祈禱的那樣,其餘人站在後面看好戲。布蕾妮靜如磐石,一動不動地等待。院子裡光線昏暗,腳底泥濘溼滑。讓他衝過來。諸神慈悲,但願他滑倒在地。
諸神沒那麼慈悲,只能靠她的劍。布蕾妮默數,五步,四步,就是現在,守誓劍迎著他衝擊的勢頭劈去。鋼鐵相交,斧子朝她砸下來的同時,她的劍穿透他的破衣服,在鎖甲上劃開一道口子。她扭身閃開,邊撤邊刺他胸口。
他踉踉蹌蹌流著血追來,發出憤怒的吼叫。“婊子!”他低沉地咆哮,“怪胎!賤貨!我要讓狗來幹你,他媽的賤貨!”斧子劃出致命的弧線,每當閃電亮起,無情的黑影就轉化為銀色。布蕾妮沒有盾牌,斧頭襲來時,她只能退避,忽左忽右地躲閃。有一次,她腳後跟在泥地上一溜,差點跌倒,使盡全力方才恢復平衡,卻免不了被斧子擦過左肩。一陣灼痛。“打中那婊子了!”一個人喊,男一個說,“看她還怎麼躲!”
她躲開了,暗自慶幸他們只是看熱鬧,沒有插手幫忙。她不可能獨鬥七人,即便其中有一兩個傷員。去世多年的老古德溫爵士又在她耳邊低語。“男人永遠會低估你,”他說,“自尊心驅使他們用力,因為他們害怕被議論說給女人弄得如此狼狽。讓他們瘋狂地消耗體力,而你悄悄積聚力量。等待、觀察,孩子,等待、觀察。”她等待著,觀察著,側移,後撤,再側移,刺他的臉,砍他的腿,劈他的手臂。他的斧子越來越沉,動作越來越慢。布蕾妮逼他轉身,讓他的眼睛迎向雨水,然後迅速退後兩步。他再度提起斧頭,咒罵著搖搖晃晃地撲來,一隻腳在泥地裡打了滑……
……她雙手握緊劍柄,躍上前去。他一頭撞到劍尖上,守誓劍穿透衣服、鎖甲、皮革.然後是更多衣服,深入腹中,再從後背冒出,與脊柱擦刮時,發出銼刀般的聲響。斧子自他無力的指間滑落,兩人撞到一起,布蕾妮的臉跟狗頭盔碰個正著,冰冷潮溼的金屬抵緊面頰。雨水順著鋼鐵流淌如注,當閃電再次亮起,她透過眼縫看到痛苦、恐懼和難以置信。“藍寶石。”她輕輕地對羅爾傑說,同時把劍使勁一擰,令他一陣抽搐。他沉甸甸地靠在她身上,突然之間,她在黑雨中抱著的已是屍體。她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