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紅色龍鳳衣袍,雙雙拜倒在天地間,那是她天逸公主與牧白老闆最最情熱,捨身忘死也要在一起的時候也未曾經歷過的美景。
不過是百夕,他已輕易許了別人,一臉雲淡風輕來祝福自己和大老闆。
腮邊的溼涼並不是淚。
她伸手為自己抹去,就如抹去一段最最不堪的記憶。
神色間的堅忍讓牧白有些動容。
美男子坐直為自己辯解:“三三,我自盡之後被諦望所救……我,總要活下去……”
二老闆牧白除了自盡的瞬間,時時刻刻,都想要活下去。
“閉目時,牧白已然後悔,很想留一條命在,聽聽你和無浪的解釋;睜眼時,諦望已在身側,這些時日,都賴她照料我,救命之恩牧白無以回報。”
三三苦笑。
諦望給了他救命之恩,於是她的種種痴纏,她的飛蛾撲火,她的報仇未遂,都不足道。
“如今說這些,真是無甚意義。牧白,你娘子呢?”
三三用盡全身力氣問出此句。
牧白,你可知?
天逸如今已不是魔教公主,在元帥府內可算為你死過一次;最最可笑的紀念,要算這雙再也辨不出顏色的眼睛。
大老闆無浪,在本宮眼內,永遠只能披著黑衣。
而二老闆牧白,你的眼眸再無紫光流動,因為本宮,完全看不出。
地府黃泉路33號的柴房,留給她的只是一個黑白悽迷的世界。
牧白哪裡知道這些?
他只知道沒有天光的夜洞裡,諦望對著自己純情地凝視。
那雙手一遍遍撫摸他的胸口,匕首由此而入,每到夜半,總會疼痛地令他皺眉,只有她手上的神力能夠緩解。
她極愛他修長而不肯妥協的眉,習慣用柔軟的嘴唇輕輕觸碰,笑嘻嘻道:“二老闆真好看,諦望好生歡喜。”
小姑娘的句子幾不成形,卻堅持不懈,翻來覆去一直說著對他的喜愛。
短短數日,幾度雲雨,她愛他愛到全然不知青紅皂白的境地,他說什麼她都信,連夜半他為她披起薄衫,孤單半生的諦望獸都會彎起嘴角,抱著他的腰發出銀鈴般的笑。
他的諦望是一隻沒有見過世面,很想有人在黑暗裡同她說話的小獸而已。
哪裡可以同柴房裡美麗妖嬈的公主殿下作比?
牧白眸光黯然,他道:“我已是鰥夫,從此牧白即是諦望。”
他的諦望已死。
臨死前,望著他的眼神是那樣清澈,即使黑洞裡沒有光,他都看得分明。
三三面上的苦笑越擴越大。
剛想恭喜他一聲,須臾間又噩耗臨頭。
實在無法裝佯配合他臉上的悲痛,心偷偷裂出一個洞的三三疲憊道:“本宮有些累,先休息了。”
他也不好慰留。
眼睜睜看著壯妹三三沉重地離去,蹲在門外映出孤單的影子。
往事不可追。
二老闆牧白緊抿著唇,眼睛裡紅色漸漸浮現,他低頭四顧,試圖找到三三剛剛落在地下的那滴淚。
要等瘦皮鶴回來。
神教夜真是萬般淒涼,三三迎風有些發抖,牙齒打顫的聲音仔細聽又有些像獸的嗚咽。
她從懷中取出一件物事,就著明月光,呆呆注視。
帶著瓷瓶回來的大老闆無浪,坐去臭丫頭身邊,柔聲道:“我回來了。”
取過她手中的東西看——是一截印章,章底有四字:三三之印。
章上立著一個小天王,一如女門神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更完
二老闆的好禮
瓷瓶去掉蓋,血氣隨著微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