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巖是決斷果敢之人,他既然選擇了討好皇帝偏向林家,就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猶豫不決,早在被皇上喚進養心殿時,他已經沒有了選擇的權利,當下也不耽擱,立刻寫了手書,命人去工部傳賈政上堂。
賈政看到手書時氣得半死,他費心挑選了相兒出來,就是為了把自己撇乾淨,沒想到最後還是被拖了下去。
來傳人的侍衛寸步不離跟著他,賈政也沒辦法推脫,想去跟汪由敦請假拖延一點時間,沒成想工部尚書提前一步派了人過來,告訴他直接去順天府就可以了。
汪由敦確實是在看戲,有意踢了賈政一腳,林璐當時給他看賈政書信的時候,汪由敦也挺氣憤的。
不為別的,賈政一直以為他上次捱打有汪由敦的影子在裡面,給林璐寫信的時候少不了提幾句,隱含威脅之意,汪大人發現自己莫名其妙躺著中槍了,再看賈政就有那麼點不順眼。
什麼狗屁東西,一個從五品小官,幹了二十年還沒升遷,有個當貴妃的女兒你就真把自己當國舅爺了?你是個什麼玩意,也值得老子算計你?
汪由敦格外噁心的一點在於,賈政在書信中把他自己描繪成一個因為正直剛硬的忠良形象,而汪由敦自然而然就成了進讒言陷害忠良的小人佞臣角色。
賈政也是萬萬沒想到林璐能壞成這樣,轉頭就把他的書信直接塞到了汪由敦手裡。
得,你自己有被害妄想症,成天懷疑我下黑手陰你,那我要是不陰你一次不是太對不起國丈大人的殷殷期望了嗎?汪由敦當時捏著信的手氣得都在抖,於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出。
賈政硬著頭皮往順天府衙門走,走到門口他發現圍觀的人指指點點說的都不是好話,懊惱中又帶著氣憤,他活了一把年紀了,還沒受到過這樣的對待。
事情已經做下了,後悔也來不及,賈政很光棍地承認了:“回程大人,是下官擔心事情不可收拾,寫了信給兩位外甥,只想息事寧人……誰想到我的兩位外甥竟然因為這個心氣不忿,反倒下手害死了親戚呢?”
“你寫了信?信在何處?”程巖面無表情問了一句。
信都給林家送過去了,當然不在賈政手裡,程巖本來可以在等賈政的時候就讓林璐把信呈上來的,他偏不,偏要等到賈政站在堂下再進行這一個步驟。
林璐雙手奉上書信,程巖也沒接,交給府尹直接讓他讀出來。
洋洋灑灑上千字的信讀出來也沒花多長時間,卻搞得外面議論聲一陣高過一陣,圍觀者也覺得大開眼界。
先前已經確定了起碼是薛蟠不對引起的事端,這可真是親舅舅說得出來的話,對受了委屈的外甥沒有半句安慰不說,話裡話外也沒有啥要懲治罪魁禍首的意思,反而字裡行間都是嫌林琳惹麻煩,又是擺舅舅架子,又是拿大道理壓人,只逼迫著林家快點幫薛蟠減輕疼痛是真。
賈政聽得臉都變了色,沒想到林璐當真狠毒至此,不僅弄死薛蟠,還要徹底毀掉榮國府百年聲名。
他也是有苦說不出,賈政當時寫信的時候主要還是為了出一口捱打忍下的惡氣,薛蟠的事情還在其次,賈政心裡也是看不過眼薛蟠的行徑,可是圍觀的人卻不知道賈二老爺受到的委屈,只聽了他信裡的口氣,都覺得這位所謂的二舅舅真是絕了。
——莫非在賈二老爺心中,就只有薛家一門親戚,林家就是白給的?不能吧,薛家不過是商賈,人林家雖然中道沒落了,也是正兒八經的書香門第呢。
他們想不通理由,林璐就給他們理由。
只見林璐“騰”地一下站起身,紅著眼眶道:“薛家乃商賈鉅富,薛家大姑娘更是過了秀女大選,馬上要進宮當娘娘了,我林家有什麼呢,不過是守著祖宗基業過日子,賈大人看不上我林家,晚輩不是不能理解,世上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