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院不就是看病的地方麼,看個病也要分門分派,又不是朝堂。”
秦泊南微微一笑:“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奪,有爭奪的地方就會有勢力,勢力大的成了派別,勢力小的自然就要附庸站隊了。你呀,在百仁堂呆的太久,出去以後你就知道了,天下的大夫有許多,看咱們百仁堂不順眼也有許多。”
“咱們百仁堂怎麼了麼?又沒殺人放火幹壞事,壟斷排擠不讓別人賣藥!“阿依瞪大眼睛,不忿地說。
秦泊南卻笑而不語。
運糧的軍隊隨著末尾的大軍一同奔赴惠州,因為是在大齊國境內,又是大齊國最有威望的墨家軍團,一路上行進得都很順利,也沒有不長眼的山賊土匪跑過來打劫,那些人躲都來不及,誰敢往槍口上撞。
唯一的問題就是時間,需要馬不停蹄夜以繼日地趕路,而這個馬不停蹄夜以繼日一直持續了近一個月,整個隊伍始終都在行進,吃喝拉撒睡全部在行進中進行。
秦泊南不是第一次隨軍行醫,又時常趕赴瘟疫區控治疫情,他雖然平時是個極講究的人,但出門在外長途跋涉吃住簡陋終日奔波這些他並不陌生也並不在乎。紫蘇時常跟隨秦泊南也習慣了,阿勳是習武之人更不用說。
他們擔心的是阿依,阿依雖然是個丫頭,但濟世伯府並不薄待下人,秦泊南平常寵慣著她又與對家裡的兩個姐兒沒什麼兩樣,甚至更甚。一個嬌生慣養的小丫頭又是那樣纖細小巧,讓她連續一個月坐在馬車裡顛啊顛,風餐露宿,一切從簡,就是連三皇子都在等著她哭鼻子。
然而阿依一直坐在馬車裡一聲不吭地搓棉線,之後又開始裁繃帶,現在又開始配藥,讓景澄深深地覺得這次把她拉來是賺到了,因為她一個人居然能自動自覺地幹完十個人的活兒,每次聽丁高回報她又在整理那堆草藥時,他都有種想把她僱回府裡的衝動,一定省錢又好用。
反觀隊伍末尾那三兩輛車裡的御醫大夫,景澄鄙視地抽了抽嘴角,上了年紀的也就算了,那些個年紀輕輕的顯然全是文弱書生型,為了討蔭封而來,結果連續一個月的趕路把他們顛得上吐下瀉、水土不服、小臉青白、怨聲連天。
一群大男人還不如一個姑娘,丟人!
景澄冷冷地哼了一聲。
隊伍連續前進了一個月之後,終於在離目的地還有一半路程時,於一個黃昏在一座巍峨險峻的青山上駐紮下來,預備暫時休整一晚,次日再繼續前行,一直到惠州都不會再做停歇。
紅日西墜,歸鴉繞樹,此時已經是初夏。地處偏南,白日裡的天氣越來越熱,陽光如火,只有至夜幕低垂之時山間才會淺淺地揚起一股暖風,帶給人一絲微涼。
士兵們已經開始熟練地撿柴火搭灶架鍋預備做飯,一群連日來顛簸胃都差點要被顛出來的大夫們待車剛一停穩,便急急忙忙地跳下來,吐的吐,方便的方便,剩下的全部挑個地方席地而坐,一臉半死不活的樣子。
景澄亦含笑下了車,雖然身為皇族,但他卻是個謙和有禮的人,因而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在民間,他的口碑都極好。他知道這些大夫們對於軍隊同樣很重要,於是下得車來噙著笑與他們寒暄幾句。二人十來個人見此受寵若驚,慌忙重新爬起來對著景澄拱手施禮,百般奉承。
秦泊南也下了車,阿依卻不肯跟著,秦泊南知道下面有兩個大夫知道她的身份卻因為有三皇子的縱容並沒有拆破,她不下去更好,也省得惹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秦泊南走了,只剩下阿依獨自一人坐在馬車裡整理她的小針包。
也不知過了多久,騰騰的粗米飯味道透過車窗簾慢悠悠地飄過來,她吸了吸鼻子,陳米與新米摻雜的味道,糧草里居然有陳年舊米,大齊國很窮嗎?
就在這時,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