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從農村來的,想跟她借點錢!”
“呶,”話筒裡傳來田經理的嘟噥聲:“老姐,接電話,你表弟又衝你借錢來了!”
“我可沒錢,”胡姐接過電話,我放開了嗓音,悄聲道:“胡姐,誰在你家呢?”
“張老弟,是你呀,今天跳完舞,田經理說他沒吃飯,我就領他一起回家,吃點早餐,小張,我一會就上班去!”
約莫半個小時,胡姐匆匆忙忙地走進辦公室,呼吸短促,面龐泛著緋紅的溼熱,高聳的顴骨汗珠滴淌,不待她開口,我別有用心地說道:“胡姐,今天玩得很爽吧!”
“你胡說些什麼啊!”胡姐蒼老的面頰煥發著少有的生機,手掌咚地擊打在我的肩上:“好好做你的工作,少胡說八道,呵呵!”
主任的觀點很有道理,為了公司的利益,為了全體職工將來的生活,必須把開發公司維護好。曾幾何時,我們這個全省有名的國營商業機構,終於風光不再,負債累累,瀕臨破產,嗨,還瀕臨什麼啊,已經破產了。七、八百名職工叄年沒有發薪水,醫療費、社會統籌款,欠得不計其數,經過一番整理,足足訂了五大本。前年,一家開發公司相中我們公司這塊地皮,經過市政府出面協調,遷走了所有的住戶,最後問題還是出現了,扒掉辦公樓,我們公司近八百名職工如何發落?於是,市政府再次出面協調,想趁此機會,讓開發公司大出血,把對職工多年的積欠,統統撲償上,開發公司並不買帳,經過將近一年的討價還價,爭來爭去,還差肆佰元萬元的缺口,於是,又曠日持久地爭執起來。不打不相識,與開發公司這幾年的接觸,磕磕碰碰雖然不少,同時也結交了不少真朋友,細究起來,都是國家工作人員,都吃皇糧,只不過為不同的部門掙口袋。
不打不成交,我們的主任甚至與開發公司的經理成為了至交,白天在辦公室為職工的利益爭得臉紅脖子粗,眼瞅著爭得日上三杆,主任手掌一揮,抬起沉甸甸的大屁股:“拉倒吧,今天到此為止吧,走,我請客,喝酒去!”
“不,”開發公司的田經理咚咚地拍著胸脯:“不,不,不能總讓你掏腰包啊,今天該我坐莊了,走,對了,還有你!”田經理指著胡姐:“老胡哇,一起喝酒去!”
“好喲,”胡姐毫不推辭,習慣性地拎起精美的小挎包欣然前往,我們走進一家開業不久、裝修奢華的酒店,推開包房門,一幅臨摩得完全走樣的《最後的晚餐》的壁畫豁然映入眼簾,我手指著壁畫問老徐娘道:“胡姐,這幅畫的裡面都是些什麼人啊,講的是什麼故事啊?”
“這個,”胡姐搖搖頭:“我可不知道!”
“胡姐,你不是信教麼!”
“是呀,”胡姐順說答道:“我週週去教堂!”
“你週週去教堂,連這最著名的聖經故事也不曉得?”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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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過來,”見胡姐瞅著壁畫任何問題也回答不上來,田經理搖著手中的麥克,似乎在為胡姐解圍:“老胡,來,給你的上司阮主任露一手!”
“我唱不好!”嘴裡謙虛著,胡姐還是接過了麥克,衝著電視畫面,大大方方地,卻是尖聲厲氣地幹吼了起來,哇,這一吼不要緊,阮主任剛剛喝了一口酒,差點沒噴了出來,他轉過臉去,拼命捂住面頰,而田經理則抓起空酒瓶,皺著眉頭,做出欲砸向自己腦袋的姿式,所有這些,胡姐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依然面對著電視畫面,自我陶醉地幹吼著。
“你跟她是什麼關係?”阮主任吐出了酒水,眼眶裡汪著酸澀的淚珠:“她是你什麼人,親戚?”
“談不上,你把我看成什麼啊,我哪能有這樣的親戚,即使真的有,也絕不敢往這種場合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