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凌虐著它腳下的眾生。毫無廕庇的官道上,彎下身,彷彿就可以聞到黃土燒焦的味道。
這樣的天氣著實不宜出行,所以道上人也寥寥無幾。
道旁大概四、五丈遠的地方,有座小小的茶僚,原木搭建而成,十分樸素。這時沒有客人,那店家就坐在個木凳上,手拿一把蒲柳扇,一面無聊的望著空蕩蕩的大道,一面拼命扇著風。
忽然,一輛馬車闖入他的視線。這馬車走的甚急,帶起煙塵一片,一眨眼的功夫就已來到跟前。趕車人一勒韁繩,那馬在路邊停了下來。
店家吃了一驚,心想沒有兩把子力氣,可不敢這樣拉馬。忍不住打量那車伕一眼,一看之下,更是希奇。本以為定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不料身材比他還要瘦削些,身上穿一件隨處可見的藍色粗布衫,頭上斗笠壓得低低的,罩住了臉。
只聽他回身道:“師哥,這裡有個茶僚,咱們吃些東西再走吧。”
馬車內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也好,你買了送上車來。”話音之中,夾雜著幾聲微弱的咳嗽。
店家微覺奇怪,心想車裡的人可是生病了?但說話聲音明明又中氣十足。他雖然好奇,但知對方不欲透露身份,也不敢過多打探。眼見趕車人跳下馬車,連忙迎上去招呼。
趕車人命他將水囊裝滿,買了一些乾糧,微一遲疑,又叫了碗熱茶,撩開車簾,跨上車去。
車內包裹得密不透風,一上去,溼熱之氣迎面撲來,中者欲暈。車上左右兩邊各有一名男子,左邊的男子又矮又黑,盤膝而作,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對面的人。汗珠從他臉上成串落下,他也不加擦拭。趕車人進來,他也毫不理睬。
另一名男子則要虛弱得多,無力的蜷縮在角落處。面色蒼白,挺秀的眉頭擰在一起,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額頭上有一道明顯的傷痕。傷痕未愈,看來是近期所創,卻沒有包紮處理。他的手上握有一把匕首,雖然半眯著眼睛,可四周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匕首就會緊得一緊,顯然在全神戒備著。
趕車人將兩個饅頭遞到那矮者手中,又拿了一個饅頭要給對面的男人,卻被矮者攔下。那矮者將饅頭掰成大小不等的兩份,撿小的一份扔了過去:“接著。”
趕車人面有不忍:“清虛,這樣不太好吧?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那矮者瞪了眼睛,怪聲怪氣地道:“有什麼不好?餓不死他不就行了。難道等他恢復了力氣,來對付咱們不成?凌虛,你何時變得這樣好心?”
這兩人正是清虛、凌虛。他們被練無傷說動了心,師仇也不報了,嶗山也不回了,直奔寶藏而來。
——練無傷說道,既然是昊天門的寶藏,自然在昊天門附近,兩人一想有理,都信了。
他們還是怕凌烈半途追來,僱了輛馬車,由凌虛親自趕車。為了掩人耳目,兩人都改作俗家打扮。日夜兼程,顧不得天氣炎熱,旅途辛勞。
這其中最苦的莫過於練無傷,他重傷未愈,又要顛簸趕路,體力固然大量消耗,傷勢更有加重的趨勢。何況有清虛虎視眈眈的在側,更是匕首護身,一刻也不敢放鬆。他知道,只要他稍有鬆懈,清虛就會趁機撲上來將他制住,到時真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所以,傷再重,精神再不好,也始終警覺著。每當昏昏欲睡時,就用匕首在腿上輕輕一劃,一天下來,又多了好幾個傷口。
這是一場艱苦的耐力比拼,只要他能堅持不倒下去,就有出離生天的希望。
然而,這希望又是如此渺茫。
半個饅頭握在手中,說是半個,實在高抬了,其實小的可憐。練無傷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對方不給他,他也吃不下。胃裡翻江倒海般難受,車中悶熱的氣味幾乎讓他嘔吐出來,吃飯也成了一項艱苦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