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旁的事,而康三郎麼,二郎並不知當年是他領的路,惟剩下我,假使我一時糊塗,或再受人要挾,將這條道的走法說了出去,豈不要令他滿盤皆輸?故此我不隨軍一道去,他也難安下心來。我若是離了長安,承乾殿那邊放了心,四郎才能安穩。”
杜如晦沉思了一刻,沉聲嘆道:“二郎比之以往,確是多了幾分猜忌。”
“這也不怨他,他生性豪邁耿直,卻對帝位存著心,如不謹慎再三,怕是尚未看到那龍椅,便要粉身碎骨,畢竟未真對我行不利之事,他的不得已,我亦能體諒一二。”穆清細聲慢語地勸慰道,心腹內還盤桓了一句狠絕的未說出口,只對自己道,有朝一日,他或當真要對身畔至親下手,便是拼盡全力,也要令他悔不當初。
自此十餘日內,杜如晦又勸了一兩回,怎奈她已打定了主意,為著阿兄也為著小四郎的安危,必是要走這一遭。且英華一再作保,有她寸步不離地護著,可保阿姊平安無恙。
不出幾日,葉納聞說杜如晦要隨軍西征,便是連穆清也要跟著去,她並非是個蠢笨的,私底下前後一忖度,心裡大略有些感知,庾立的處境恐怕不似他自己說的那般寬鬆,當下越想越覺著心慌意亂,連夜來求告穆清,願隨她一同回去。
穆清念及庾立送她出來避禍的初衷,自是不肯應允的。豈料她愈是不肯,葉納愈是難安,糾纏了三四日,她發了狠道:“我既來得,自也去得,如何能攔擋住我?倘若,倘若……他當真有甚不好,好歹也教我再見他一見,不至抱怨終身。”
穆清由己及人,心中長嘆,她既決意要去,確是無人能攔的,倒不若使她處於自己眼皮子底下,時刻有個照應。見穆清點頭,葉納的眼中滾出一顆淚來,隨後又慌忙揩拭去,拍著自己的額頭道:“我也是急糊塗了,征戰在即,原是不興掉淚的,七娘你莫置氣。”
穆清微微一笑,“咱們也不興這個講究。要動身也就是這兩日的事了,明日卻要費些心思備下了。”
……
六月朔日,秦王於長安城西點兵,撥兵四萬,西征薛舉。
前一日杜如晦已先入了營,此刻在城樓垛口站著,緊鎖了眉頭俯瞰下面分塊列著方陣的四萬雄兵,雖然旌旗獵獵,喊聲震天,氣勢頗壯,但要對抗薛舉的二十萬大軍,當真教人摸不著底。
入城後李世民的玄甲軍無需再隱匿,在各營帳中又挑出八百名勇壯藝高的兵士,五百編入玄甲軍,另三百則編入英華所統的驍騎營中,每日不與大軍一處薄戰操練,單僻開來演練教習輕騎突襲,近身搏殺。玄甲軍也好,驍騎營也好,原就令人聞之色變,現今更是迅猛如豹,強悍如狼。
東邊的曙光延伸到西邊的,逼走了天際淡得若隱若現的月影,致使西邊的天空燒起長長的一道黑紅相隔的雲霞,好似有強烈的光線在雲霞後頭蠢蠢欲出。
杜如晦眯起眼睛,目光從城樓下的大軍移至秦王身上,待贏了這一戰回來,秦王在力量將完全壓蓋住太子與其他諸王,武功已攬定,下一步便是收攏住文臣言官的心。秦王在通向帝位的路途中,將跨進一大步,而他便要適時地從他身邊撤開一步去。
如今他身上的帝王之氣,便正如這濃厚雲層後頭掩藏的光芒,呼之欲出,再不似從前那個向他討著主意的二郎,而今他是秦王。當初年少,意氣奮發,願為天下謀的初衷,此時看來同那時想的不太一樣,顯然,深不見底的權勢漩渦正越卷越大。
早在穆清往承乾殿謝賞那日,杜如晦便已定下主意。秦王一步步地向前邁進,他便一步步地向一旁撤開,待他最終登上那金光四射的王座,即是他功成身退之時。
永興坊的宅中,乳母抱來正睡得香甜的四郎,穆清接過抱在懷中仔細瞧了瞧他嘟著小嘴的模樣,睡夢中時不時地撇嘴一笑,再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