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粉粉的小舌頭,白白胖胖的小拳頭緊握著不放。左看右看不捨得放下手,終是阿柳上前抱過孩子,柔聲勸慰,“四郎尚小,還不懂得認阿母,待你回來,要抱多久都使得,隻眼下別誤了正經事。”
阿達牽過馬來,英華與葉納俱已在馬上坐著,知她難捨四郎,故也不催促,帶著韁繩靜候她出來。大門口不時傳來幾聲馬嘶。穆清狠狠心,扭頭快步走出內院,穿過遊廊,直到出了大門,一直不敢回頭去看。
一面接過阿達遞來的韁繩,一面極快地翻身上馬,抖開韁繩一催馬,一溜小跑地往坊門口去,英華與葉納忙催打了各自的馬匹,緊跟了上去。
三人皆著一身深色素紋的胡服,除開英華以銀環高束了烏髮,穆清與葉納都將髮髻緊緊地裹在與胡服同色的幞巾中,爽爽利利地直奔城西與大軍匯合。L
☆、第一百六十九章 金城離殤(四)
驕陽似火,官道兩邊,田地中去歲秋季種下的冬麥已收割一空,留在地裡的短短的麥稈早被曬得乾枯焦黃,有些則成片成片地倒在黃土地上,幾乎要與塵土同歸。
出長安大約二百多里,首批出去探路的斥候折返稟報,百里外的高墌北邊出現大片的營帳,高挑起“薛”字大旗,按營帳數目視算,兵將人數大約在十萬上下。
李世民聽報後沉默不語,兀自在馬上狀似沉思,側看去還微微有些佝僂。杜如晦與劉文靜互看了一眼,滿心疑雲,卻也不好催問他。斥候退下,隨著大隊繼續前行。
到底才出的月,穆清在馬上顛得冷汗熱汗齊淌,蒼白的臉頰上因暑熱暈出兩抹紅暈,面色怪異。葉納本就是胡女,向來善騎,這一路雖要忍著烈陽暴曬,略有些蔫軟,卻並無大礙。英華自是不必說,酷暑極寒於她而言已是尋常。她不時側頭去觀望穆清的臉色神氣,擔憂她隨時要撐持不下去。
杜如晦回頭望了幾次,眉頭緊緊擰到了一處,正待要向李世民開口,一邊的劉文靜亦有些不忍,轉向杜如晦道:“七娘的樣子,瞧著不太好,不若使英華陪著歇一陣,待日火下了些再趕上大軍。”
杜如晦點著頭,“正有此意。”遂向馳到李世民身側,向他告稟了幾句。待他說完,李世民卻渾渾噩噩地不知所語,杜如晦想起方才斥候回稟時,他亦是這般形景,心下不由一頓,緊著喚了兩聲“二郎”,只見他茫然地轉過頭。額頭兩頰佈滿豆大的汗珠,面色蠟黃,目光渙散,才張了張口,竟“嗵”的一下,沉沉地趴伏在了白蹄烏的脖子上。白蹄烏極通人性,好像人受了驚嚇一般。一面踢踢踏踏地停下。一面穩著步伐,不至令李世民栽跌下地。
穆清雖然疲累不堪,神智尚清明。她隔著李世民的坐騎本不遠,見著這一幕驚得立時回了神一般,猛的一個激靈,在馬背上坐直了身子。
“我……”英華第一個反應便是催動馬要上前探視。走了兩步,又帶住了馬。為難地看了看穆清,吞吐不語,舉步不前。
“去瞧瞧罷。”穆清微微點了兩下頭,朝著前頭的一團亂揚了揚下巴。
英華一抖韁繩。縱馬上前。片時過後,前頭有人傳令下來,全軍原地休憩一刻。又有人高聲傳喚趙蒼。趙蒼跳下鞍邊掛滿草藥的馬背,疾步往人堆中跑。眾人見他來,忙讓出一條道來。
英華跳下馬,從人群中退出來,慢吞吞地走到在樹蔭下歇坐的穆清身邊,蹙起眉頭,憂心忡忡。
“二郎這是怎麼了?”穆清說話有些氣短,聽著好像接不上氣兒來似的。
英華又回頭朝那邊瞥去,臉上的每一絲神情中都密密地透著擔憂,“忽就起了高熱,又喚冷,神智迷糊,趙醫士道是瘧疾,毒蟲蚊蚋叮咬所致。”她轉過臉來,抓著穆清的衣袖,急切地問道:“阿姊,你且說說,這病到底打不打緊?”
瘧疾,穆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