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外練和容樓深聊了一會兒。之後,謝玄俯在案前,鋪開容樓帶來的秦國兵馬分配圖,仔細研究起來;而容樓則起身,踱至帳中的書架邊,隨意找了本書,就著昏黃的燭光翻看。那邊,一旦謝玄看出了什麼疑問或不解,便會隨口講出;這邊,容樓自然而然放下書本,或應答,或與之商議。兩人如此這般,倒顯得十分默契。
容樓隨手又拿起本書,翻了翻,忽然低聲悶笑起來。
謝玄放下手中地圖,抬頭,道:“笑什麼?”
容樓揚了揚手中的書,一邊搖頭,一邊道:“又看到它了。當初看不懂,現下居然還是看不懂。”
謝玄定睛一瞧,原來是“周易”,也哈哈笑了起來。
容樓將書放回原處,道:“看來只能指望你的譯本了。”
謝玄介面道:“前一陣雖沒甚大仗,卻小仗不歇,我一直忙於軍務,沒能譯出多少。倒是帛大師留下的那本樊文,已託人譯好了。”
容樓並不關心,只繼續翻著架上的書,隨口‘哦’了一聲算作應答。
謝玄嘖嘖稱奇道:“你猜不到吧,帛大師曾想聚集書上的五大神器。”
容樓心中驚奇,這才放下手中的書,道:“以帛大師的為人。。。。。。怎麼會?”
謝玄搖頭道:“不過,他找到了‘有常鼎’後,突然有所參悟,意識到那東西並不屬於他,便放棄了。”
容樓問道:“這些都是書中提及的?”
謝玄搖了搖頭,道:“不在書中,是書末尾帛大師以梵文寫的一段註釋,大意就是這樣。”
容樓想起了鳩莫羅臨死前念念不忘的‘大治之陣’,心想:難道帛大師也和他有一樣的心思?想到這裡,他道:“也許帛大師曾想過布‘大治之陣’。”
謝玄長嘆一聲,道:“‘天下大治,四海歸一,百姓富足’又怎能是區區五件物飾可以做到的?若真如此,天意豈非如同兒戲?”
容樓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
謝玄又道:“不過,那書倒可算一本奇書。我見其中對五種陣法的天時、地利、佈局、物料等均記載得有模有樣,很象那麼回事。”說著,他離開案桌,來到容樓身邊,扮出一付莫測高深的模樣,道:“你想不想知道,在書裡,你的‘鳳凰石’有何用處?”
容樓聽言,想起當日翻看帛大師那本手冊時,獨獨提到‘鳳凰石’就嘎然而止了,好奇之心頓生,於是道:“說來聽聽!”
謝玄緩緩道:“書上說,若聚齊五大神器,以‘鳳凰石’為主器,可佈下‘涅磐之陣’,有通天徹地,起死回生之能。”
容樓撇了撇嘴道:“還真玄。”轉而問謝玄道:“你信嗎?”
謝玄嘿嘿笑道:“我若信,哪裡還用領兵打仗這麼辛苦,聚齊五大神器就萬事大吉了。反正,近水樓臺,鳳凰石和水月鏡就在你手裡。”
過了一會兒,容樓問道:“可帶了琴在身邊?”
謝玄笑道:“怎麼,想我為你奏一曲?”
容樓粲然一笑,道:“正是。你琴藝絕佳,許久聽不到,著實令人心癢。”
謝玄會心笑道:“正好,我帶著的琴也只有你能聽。”說罷,收拾了一下案桌,從榻邊一個不起眼的櫃中取出一張琴,平放於案桌上。
琴曰“失魂”,音色繞樑,心想念動,魄散意沉。
謝玄於桌後坐定,微微一笑,道:“此曲喚作‘廣陵散’,這時奏來也算應景。”說罷,雙手撫動,琴音便起。
容樓凝眉閉目細細聆聽,只覺這琴音起處平和悠揚,猶如月照空山,風過花溪般恬淡。但不多時,琴聲乍變,又如平地一聲雷,驟然間多了一股激越之氣,金戈鐵馬之音遊走弦端,交響不絕,直至心際深處。心情正在激盪難耐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