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曲卻已到了末尾,音色渾然厚重,令人生出無窮餘嘆,大有義憤填膺、豪情滿懷之意。。。。。。廣陵散雖然終了,容樓卻仍閉目孤立一邊,神遊於琴曲的意境之中。
謝玄撫弦止住餘音,道:“如何?”
容樓意氣奮發道:“真是好曲!我一聽此曲,便陡生鬥志。”
謝玄起身大笑,顯得興致極佳,道:“你喜歡便好。鬥志正是我們都需要的東西。”說話間,他白衣飄飄已到了帳門口,回頭衝容樓道:“你在這裡收拾一下,該帶的全都帶上。快要天亮了,我去吩咐人備馬,準備上路。”繼而一笑,燦若星辰。
容樓應了聲“好”。見謝玄出了營帳,他才行至暗處,拾起聽琴前瞞著謝玄偷偷扔下的水月鏡,揣入懷中。他原本只想一試,待發狂瘋顛時正好讓謝玄看清自己,卻不成想得到這麼個意想不到的結果。難道當初自己沒有因“失魂琴”的琴聲顛狂,並不是歸功於身上帶著的“水月鏡”?
他暗歎一聲:難道不通音律的我真是他的知音不成。。。。。。
容樓哪裡知道,一則,是不是“水月鏡”的功效對謝玄而言早已不再重要了。二則,“精通音律”不過是精通某種樂器,以便自娛自樂,象容樓這樣保有赤子之心,能全心全意去聽謝玄彈奏,全情投入音色之中的人,又怎能不令其視為知音呢?
一流的琴師最需要的,從來不是技藝相當的同行,而是真心傾聽的聽眾。
烏衣巷口,夕陽西斜,華光東瀉。
謝府大門前,一如往常。
謝玄和容樓各自撂蹬下馬。容樓顧及在燕國時的身份,怕謝玄為難,主動道:“你先進去,我在這裡等你。”
謝玄想了想,道:“我原有此意,不過後來又想,若連你都信不過,我還能信誰?”說完拉起容樓的手,肯定道:“一起吧。”
聽他這麼一說,容樓頓感心中滿滿,無比暢快。
能得到別人如此信任,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件極其滿足的事情。
二人攜手敲開了府門,謝玄拉著容樓往客廳而去,而開門的家僕則奔去稟告謝安了。
半柱香的功夫,謝安自後堂來到了客廳。坐著的謝玄、容樓連忙站起。
謝玄道:“叔叔。”
容樓施禮道:“謝尚書。”
謝安瞧見容樓在場,顯然有些意外,但只有一瞬。繼而,他不動聲色道:“容將軍別來無恙。”同時瞧向謝玄,目光中的意思無疑是問謝玄為什麼帶容樓一起前來。
聽謝安稱自己為‘容將軍’,容樓憶起在燕國時曾與晉為敵,傷了桓溫一事,於是有些尷尬,道:“謝尚書還是叫我容樓吧。”
謝安不置可否。
謝玄清咳一聲,道:“容樓從長安帶來了極其重要的軍情。”
謝安只是輕輕“哦”了一聲,並沒有顯出十分關注。
謝玄抬手從身邊的案几上拿起容樓送來的軍情資料,預備仔細分析一番,卻被謝安擺手阻止了。謝安道:“軍務方面你清楚就足夠了,不必說與我聽。”
接著,謝安瞧著容樓沉吟了片刻,卻並不說話。
謝玄立刻明白了他的顧慮--他不清楚容樓站在這裡的原因,有些話自然就不確定能否當著外人的面說出來。想到這裡,謝玄忙解釋道:“容樓此行,意在入我軍中,助晉抗秦。叔叔若有吩咐,儘管直言無妨。”
謝安淡淡道:“以容將軍的身份,如此緊要關頭出現在這裡,未免有些難辦。”
未等容樓說話,謝玄上前一步,單膝跪拜在謝安面前,道:“侄兒可保容樓。他完全沒有問題!”
謝安稍稍一愣,道:“你拿什麼作保?”
謝玄抬起頭來,堅定道:“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