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著她,又復鎮定如松般的說道:“成了……年初便成了。”
“沒說謊?”蘇蒹葭不可置信的瞧著他。
均喻中澤卻輕笑出聲來:“放心,容風不會為了你而去做和尚的。她叫……清婉,模樣不會比你差,是個家世清貧的女子,現已有六個月的身孕了。”
蘇蒹葭心裡頓時雜味陳橫,看到他如此的坦然,心神竟有些恍惚起來,黯然的說道:“哦……如此恭喜了……能有一個人替我照顧你,我就放心了,什麼時候讓我……見她一面。”
“會有機會的。”喻中澤頓了頓,立刻將話題給岔開來:“我已經通知了扶梓,待那邊戰事一了,他便會過來,你跟他回去吧。”
耒“不,容風……既然這次我沒死成,我就想換種方式去活。”蘇蒹葭站了起來,將身子倦倦的依在護欄上,茫然的看著眼前青紗帳上的蘆白飄飄。
喻中澤也走上前來,不安的問道:“你不開心?是扶梓做錯事了?”
“不,他沒有錯……我只是想做一回自己。”蘇蒹葭被這種無奈的情緒深深的纏結住了。
蘇蒹葭負氣離開贏扶梓,喻中澤早有耳聞,他抬手在她後面停了半晌,想觸撫她,但最終還是垂了下來,口裡沉沉的勸道:“蒹葭……扶梓是皇子,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他都是身不由已的,你要學會為他多擔待著些。”
“我都明白,你不必為他做遂客。”蘇蒹葭心裡何嘗不知,在這個三妻四妾的年代裡,想擁得一生一世一代人,本就是夢談。她深深的撥出了口氣,似要將胸中的鬱悶全然吐出。
“姐姐,你醒了?”範林兒託著一瓷罐子,走了上來。
“林兒……你又長高了不少。”蘇蒹葭見到已長成青蔥少年的範林兒,臉上頓時流露出喜悅來,高興的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
“姐姐……你又受苦了。一會我去捕兩隻鴨子回來,給你補補身子。”範林兒眼角溼溼的,似方才哭過了般。
“哦?蘆蕩內的鴨子又成災了嗎?林兒,我們現在就去抓。”蘇蒹葭突然反常的興奮起來,抓住範林兒的手就朝樓下走去。
範林兒急了,說道:“姐姐,你的身子才方復原,不可如此勞累的。師兄,你快勸勸姐姐。”喻中澤只是淡笑不語,並沒有阻止。
蘇蒹葭轉過臉來調皮的取笑道:“沒事,我沒那麼嬌氣。縱然有什麼,你容風哥哥也不會讓我死的。”一個轉身,便拉著範林兒下樓朝著前邊的蘆葦叢走去。
喻中澤看到她有些蒼惶逃離的背影,陣陣心酸即如洪般淹沒了心間,低語道:“蒹葭……當初放手並非我所願,可今日看來,結果並不是我所想的。容風真做錯了嗎……”他緩緩的又拿起玉蕭,徐徐吹湊起來,那低沉的蕭聲,穿透重重蘆帳,如劍般深深的刺入了蘇蒹葭的心裡。
她抬手便將眼角撲湧出來的眼淚抹拭掉,範林兒卻扯著她的袖子,擔心的問道:“姐姐身體不適嗎?”
“哦,沒有,快,我們去抓鴨子。”蘇蒹葭努力的展露出笑容來,快步的朝蕩內走去了。
入夜時分,蘇蒹葭與範林兒抓到了三隻肥碩的花鴨,她一馬當先,鑽入廚房,弄起晚飯來,約摸兩個多時辰,一頓豐盛的全鴨宴即擺在了公孫閼與喻中澤眼前,她卻反客為主起來,招呼著他們愉快的用起晚餐,一點兒也看不出,這是一個才方從死神手中脫逃的人。
喻中澤看到蘇蒹葭席前席後忙碌的身影,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心底深深的明白她是在用這種方式,故意漠然眼前的一切,想說些什麼,可話方滑過唇旁,又覺得無從說起,只得與公孫閼對望了一眼,默默的用起飯來。
這幾人難得聚在一起用餐,席間蘇蒹葭更是一反常態,妙語連珠,一頓飯用下來,大家都很是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