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來?藏起什麼來?”
“呆子!我們躲起來!”
“為什麼躲起來?”
“死呆子!拉我上樹去!”
二人羅嗦半晌才躍上樹去,還沒藏好,高全已馳馬到樹下,仰頭半疑半笑道:“念文,你怎麼爬樹上去了?咦,你身旁何人?”
張旻早將面目藏密葉下。
方念文尷尬之極,順手托起手旁一隻巢窩,吞吐道:“鳥窩…嘿嘿…有鳥…”
高全喊道:“哪裡是什麼鳥窩,那是——馬蜂子窩!”
方念文果然見身周盤旋的馬蜂子越來越多,急忙丟下蜂窩,高全在樹下叫嚷:“下來,下來,快快上馬!”
方念文這才回神,拉起張旻噌地躍下,翻身上馬狂奔出去,也是倉皇不擇路,那馬蜂子大群盤旋在身後,如影子般。
高全遠遠地聽得張旻高聲留下句話:“高大叔,念文家也是您老朋友,莫要跟我爹說見著我了,也免得您兩邊為難。”
高全看著那遠影搖頭苦笑。
二人倉皇奔出了幾十裡,已是分不清東南西北,那馬蜂子才稀少了。
馬蹄慢下來,在田埂間躑步,方念文這才發覺身後那女子緊緊環抱著自己,定定的依然沒鬆開。
方念文連手腳都不敢稍動,生怕動得張旻回過神來,壞了這親密;又覺自己如採花賊般下作,佔了好女子的便宜,身如針氈。
如此熬了許久,忽想到,張旻莫不是嚇的暈了,急忙一手扶穩她,自己翻下馬來看,只見張旻半垂眼定定看著自己,杏眼中竟漸漸泛起淚漣。
方念文被她看得手足無措,張旻卻噗的由悲轉笑,“呆子,這蜂子蟄的倒正好,蟄出個二郎神來了。”
方念文這才覺眉心火辣辣疼,作笑道:“沒事。”
張旻騎在馬背上,俯身下來,抱著他額頭細細找蜂針拔去,便將朱唇吻上額間,吸那毒蜂汁。
方念文霎間愕定,只覺額上如冰泉,胸頭如烈火,倉措間猛地推開張旻道:“不敢…不敢!”
張旻被推得呆呆地半晌不作聲,只是直直瞧著方念文,那眼淚竟湧了出來。
方念文慌措得勸也不是,抱也不是,急得也近要哭出來。
過了許久,張旻又默默俯過身來,吻吸那毒汁。
方念文也不敢再推,只覺香沁神離,如入了極樂太虛。
許久心想,若是有人見此,定覺這女子輕薄。
於是伸手去抱她,心想這輕佻名節,也讓自己來分擔。
手剛觸上纖腰,覺到她身子微地一下顫動,頓覺輕薄於她,罪孽難容。
雖這樣想,手卻也放不開了。
千思萬想的人兒此刻便在自己的懷抱中,只願日月頓足,草樹永青,這懷中人兒便如此依偎哪怕飄搖海角天涯。
胡思亂想之際只覺張旻唇邊熱流淌到自己臉上來。他趕忙扶起張旻,她已淚不成樣,雙唇也腫得變了模樣。
他心裡又是感激又是痛憐,心裡一激把張旻抱下馬來,緊緊擁入身中,見張旻仰頭瞧著自己,淚臉忽又泛出巧笑。
“張旻,對不起,害得你——”
張旻凝色問道:“念文,我問你,若是天涯海角,你會陪我去麼?”
“你說甚麼呢,便是刀山火海、十八層煉獄,我也會——”
張旻伸手觸他嘴:“夠了。”
“對了,方才,你跟高叔叔講甚麼呢?”
“念文,你聽著,我不是甚麼商賈家女,我的爹爹便是張麒。”
“張其?你爹爹的名字和知縣很像噢,呵呵呵——”方念文一愕,“…你是…縣府千金?”
“恩。我爹總是讓高捕頭四處找我,煩都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