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胡家後院的雞飛狗跳,自然也影響到了前院客房中的那位程相公。他叫了貼身小廝出去看看怎麼回事,人卻被胡家下人禮貌地請了回來,道是隻不過後院砸壞了東西,小小騷亂不用在意。可對於曾經身為資深訟棍,一度過街老鼠東躲西藏,如今終於抓住了績溪縣令舒邦儒這根救命稻草的程文烈來說,他哪會相信這種見鬼的話。今天那幾個讀書人來訪後,他多了個心眼,派了個小廝去窺探動靜,結果人回來報說,在其中看到過很像是汪孚林的少年書生。
他現在差點就快得恐汪症了,要知道,他這輩子並不是沒輸過官司,可要說敗得最慘的,唯獨是在汪孚林那個還不到十五歲的小秀才手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眼下說是舒邦儒的人,其實……
他對舒邦儒送給自己的那個小廝沉聲說道:“得給舒縣尊送個信,如若汪孚林也來了,此事就得加快動作,否則只憑汪道昆和胡宗憲當年的交情,那如意算盤就要完了!”
夜幕之中,裝神弄鬼之後心頭舒暢的小北悄然翻進了自己借宿的地方,輕手輕腳摸到了自己的屋子。她小心翼翼推門進去,發現屋子裡一片漆黑,顯然應該沒人來過,她不禁心頭大定。當下她也不去點燈,憑著之前的記憶往床的方向走去。可還沒走到那張印象中頗為鬆軟的床前,她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胡家好玩嗎?”
小北險些沒嚇得跳起來。她往那聲音的方向看去,見那張椅子上確實影影綽綽坐著一個人,聲音又分明是汪孚林,她方才惱火了起來,蹬蹬蹬上前就低聲問道:“半夜三更的,很嚇人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剛剛被你一嚇叫出聲怎麼辦?”
“如果你是那種聽到點動靜就大呼小叫的千金閨秀,就不會大晚上地跑出去了。”汪孚林沒好氣地回敬了一句,這才無奈地提醒道,“晚上我去見了那邊三個人,人家還問你,我說你騎馬勞累先睡了,幸好人家沒過來敲門,否則發現門虛掩著人卻不見,我怎麼解釋?說吧,到胡家都幹了什麼?”
雖說早就知道汪孚林牙尖嘴利,此刻小北卻只是輕輕哼了一聲。她也知道自己很心急。可是,上一次來龍川,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如今眼看父親也許能夠洗刷名聲,她怎能不去探一探胡松奇的反應?她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這才故意問道:“你猜猜今晚我除了我那位二哥之外,還見到了誰?”
汪孚林對於這猜猜是誰的遊戲,倒沒有什麼抗拒。要知道,今天碰到汪應蛟三人就已經是意外,這會兒胡家還有別人,這就更意外了。他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胡松奇閉門謝客,就連尋常路人都知道,足可見這躲事的名聲有多大,他見的應該是一個重要的人……是不是有人承諾,替胡部堂翻案?”
小北頓時覺得老大沒意思:“這都能被你猜到。”
得到肯定,汪孚林頓時更來了精神:“而且你用這樣的口氣問我,顯然這個人應該是我們認識的,又或者是熟悉的。績溪從官場到士林,我大多數人全都不熟,但唯一有一個人卻是打過好幾次交道,相比他對我也是刻骨銘心。舒邦儒……不對,他這個縣令和葉縣尊一樣,不可能隨隨便便離開縣城,不是他本人,應該是他的特使,我應該沒猜錯吧?”
“你真是太賊了!”小北心裡服氣,嘴上卻不饒人地說,“來的是他的師爺,你能猜到是誰?”
“哦,舒縣尊連師爺都有了?”汪孚林眨著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最終把雙手一攤,無可奈何地說,“他之前在府衙是當推官,身邊並沒有師爺,現在到績溪上任卻多了這麼一個人,應該是後來收的。本地人又或者外鄉人全都有可能,我猜不出來。”
“還以為你多厲害,原來也有猜不出來的時候!”小北這才笑開了,可當汪孚林追問是誰時,她張了張嘴,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