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汪孚林歉意地笑了笑,連忙往外走去。見汪孚林也跟了上來,直到出了屋子,離開已經有點遠了,這個當弟弟的才不好意思地說道:“號房逼仄,大家平時都是這樣的,汪兄你別見怪……”
“號房是逼仄,但他們平時帶客人回來的時候,卻每次都藉口要探討什麼要緊的問題,把我們驅趕出來,現在我們有客人,他們卻又趕人,還不是欺負我們是外地來的?”儘管身為兄長,但陳洪昌的脾氣卻比弟弟更急,此時忍不住憤憤然,又衝著汪孚林說道,“他們平時自己人之間只說那讓人難聽懂的廣府話,我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一來二去就老是受欺負……”
對於陳洪昌的抱怨,汪孚林見陳炳昌欲言又止,似乎不那麼贊同,他想起自己之前抄著一口廣府話時帶路學子的熱心,也就只是泛泛安慰了人兩句,隨即詞鋒一轉道:“今天龍溪先生講課的地方在哪,能不能容外人聽講?我可以去聽聽嗎?”
一說到王畿講課,陳洪昌立刻忘記了抱怨,想都不想就點點頭道:“當然可以,雖說還有至少一個時辰,但龍溪先生講課每次都會很多人來,早點去也好!”
汪孚林當初在宣城時,曾經去參觀過羅汝芳王畿講學過的志學書院,那就是羅汝芳因為聽講者太多而擇地重新修建的,而如今這座濂溪書院,從規制上來說和志學書院不相上下,至於那座大講堂,則是顯得一樣簡陋,除卻第一排十來二十張椅子之外,餘下的就是一排一排的條凳。眼下時辰還早,第一排用於招待那些貴賓的椅子還全部空著,二三四五排的條凳卻已經都被佔滿了,汪孚林跟著陳家兄弟,好容易在第六排的邊緣找到了位子。
而他們剛剛坐下不久,身後兩三排鬚臾之間也都被坐滿了。在這種擁擠的環境中,汪孚林立刻感覺到了燥熱,而且,因為人實在是太多,各式各樣的氣味撲鼻而來,著實夠人喝一壺的。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只能和陳家兄弟繼續小聲閒聊,漸漸的,他原本的那個念頭更明確了。
這個弟弟陳炳昌似乎是一個不錯的幕僚人選——哪怕年輕了點,但卻勝在樸實而不失謹慎,竟然不像其兄長,好像還懂得當地語言。反正他又不是地方官,他自己就已經足夠油滑了,不需要那些老油子師爺!
這樣的閒話家常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他猛地聽到背後傳來了一聲低喝:“陳大陳二,把你們的位子讓出來!”(未完待續。)
第六六四章 有眼不識汪巡按
陳洪昌一回頭,恰見是自己兄弟二人的其中一個年長室友,身後還帶著幾個陌生人,看上去不像是濂溪書院的學生,登時眉頭倒豎,怒不可遏。這時候,又是陳炳昌一把拖住了他,可這一次當弟弟的卻不是息事寧人,而是寸步不讓地說道:“講堂聽龍溪先生講學本來就是憑先來後到入座,我們先到,這位子當然就是我們的!”
見往日很好欺負的陳二竟表現得這樣強硬,那說話的中年人不禁為之一怒,可他也同樣顧忌這裡人多,若是真的鬧起來,自己這幾人也少不得會多個仗勢欺人的名聲。因此,他只能壓著惱火沉聲說道:“這幾位是遠道從甘泉書院趕來聽講的,遠來是客你們懂不懂?而且,你們兄弟別忘了,當初是誰騰出的號房給你們,還不是甘泉書院來此遊學的兩位前輩?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們就不懂得禮敬前輩長者嗎?”
見陳洪昌一張臉漲得通紅,陳炳昌則是咬緊了嘴唇,汪孚林不禁笑了起來。之前有意坐在最邊上的他拍了拍陳洪昌的肩膀,低聲提醒了一句稍安勿躁,又把陳炳昌按坐了下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