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士也就算了,可我家伯父是兵部侍郎,我偏偏就和張家幾個公子打過一陣子交道,還見過首輔,見過兵部尚書,到了遼東還見過遼東巡撫,李家人還能怎麼樣?”
說到這裡,汪孚林就跳下床來,趿拉了鞋子去拿衣架上的衣服,披上之後才繼續說道:“要論打仗,我比不上李家父子一根手指頭,要論體恤軍民百姓的慈悲心腸,我也比不上沈兄和士弘他們一根手指頭,說到底,以我的性子,為國為民這四個字有點重了。歸根結底,我只是不想將來兒子的兒子如同當年北宋末年遭遇靖康之恥的人一樣,也經歷一場恐怖的慘變。”
歸根結底四個字之後的話,汪孚林刻意壓低了聲音,幾近於呢喃,除卻就在屋子裡的小北和碧竹,在這種沒有銅管地聽的地方,不可能被任何其他人偷聽到。而小北覺得這簡直如同預言一般不可思議,但她更知道,汪孚林從來不會無的放矢,她也只能把滿腹疑惑暫且壓下,趕緊和碧竹開始整理東西。
而跨出院子的汪孚林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沈懋學。顯然,才被將了一軍的李如松還沒來得及,又或者沒心情去通知沈懋學。得知沈有容平安進了鴉鶻關,同樣被軟禁了數日的沈懋學伸手想去捧起茶盞喝茶,可手一抖,整整一盞茶完全傾倒在了桌面上,他卻根本沒注意那順著桌面流到了衣裳下襬的水珠,只顧著在那深深呼吸,許久才憋出了一句話來。
“老天有眼!”
從撫順關前往鴉鶻關的一路上,李如松沒和汪孚林這一行人說半句話,之前從廣寧出發時的言笑無忌無影無蹤。對於這種沉肅的低氣壓,汪孚林沒事人似的,該吃吃,該喝喝,和自己人說起笑話的時候,照舊和從前一模一樣,以至於李家家丁們都不由得為之側目,暗想這到底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還是個心思陰沉算計狠辣的高人。而沈懋學則是小心留意著一路上各種通訊,奈何李如松這一次什麼都不告訴他們,他也只能暗自擔憂。
畢竟,他們著實用了一種朝廷絕對不會提倡的方式,細究下來恐怕不但無功,反而有罪!
一日半間累計趕路十個時辰的疾馳,鴉鶻關終於漸漸在望。然而,最先映入眾人眼簾的,除卻那關城以及城頭大字,而是那在城頭上高高飄揚的一面大旗。這一世保養得好完全沒有近視眼的汪孚林一眼就看清楚了那上頭的五個字,嘴裡乾脆念出了聲。
“遼東巡撫張!”
不用汪孚林念,目力超群的李如松和隨行家丁就已經全都看到了,別人也就罷了,李如松計算著訊息在路上來回傳遞的腳程,最終駭然發現,張學顏絕對不曾走過冤枉路,那位遼東巡撫就是直奔鴉鶻關來的!
PS:本月過半啦,照樣求個月票,謝謝大家^_^(未完待續。)
第五九五章 你好大的膽子!
鴉鶻關原本是遼東邊牆之中東南線最重要的關卡之一,呼應的正是東南面新建的寬甸六堡,故而不設馬市,守備力量並不遜色於撫順關。而且由於早早得了李如松傳信,協守遼陽副總兵曹簋從附近的清河堡、威寧營相繼調兵一部分增援,而原本分守遼海東寧道張崇政便一直在此,如今遼東巡撫張學顏突然蒞臨,此地更是部署嚴密,說是固若金湯也不為過。
無論李如松,又或者是汪孚林和沈懋學,乃至於上任途中在撫順馬市拋擲了大把大把時間的苑馬寺卿洪濟遠,這都是時隔很長一段日子後,再見遼東巡撫張學顏,各自的心情也絕不相同。
李成梁這些年在遼東威名赫赫,文官當中唯一能真正壓制他的,也就只有同樣威信卓著,令行禁止的張學顏了。兩人在大體的軍政方針上素來比較一致,至少在外人看來都是如此,至於當事者本人的想法,那就只有自己心裡有數了。但李如松畢竟是李成梁的長子,對於很多內情瞭解頗多,故而在進了鴉鶻關之後,他見鴉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