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馮守備親自迎了出來,立刻問道:“張部院如今人在哪?”
“在守備府……哎,大公子,我話還沒說完呢!”
馮守備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只見李如松一人單騎就這麼疾馳而去,他一個攔阻不及,又眼見一個自己不大認識的中年人也跟著縱馬飛奔而去,只能急得趕緊讓人去追,隨即方才看向了剩下的人。因為張學顏早就吩咐過。所以他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與其他人裝扮截然不同的汪孚林和沈懋學。當即試探著問道:“敢問可是汪公子和沈先生?”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馮守備想起前些天發生的事,萬萬沒想到便是這兩個書生策劃,心裡直犯嘀咕,但臉上卻反而更加和顏悅色:“因為那位沈有容沈公子帶回來的人有六百多,為了防止釀成大亂,張觀察特意吩咐把人打散了安置在各處軍營分別看管,而沈公子安置在守備府,其他跟隨他出撫順關的則是安置在衛城西面的大營房。張部院也才比各位早到半天。張觀察陪著他到守備府去見沈公子,但看時間,他們這會兒應該又去了衛城西面的大營房。敢問汪公子和沈先生打算先去哪?”
儘管對沈有容的情況非常擔心,但沈懋學深知這時候先見到張學顏才是重點,所以不等汪孚林回答就立刻說道:“那就先去見張部院吧!”
也不知道是李如松的坐騎太過優良,去追的人拍馬也趕不上;或者是洪濟遠追上了李如松,兩人半路扯起皮來;又或者是李如松跑到守備府得知沈有容被安置在這裡,乾脆先去興師問罪了;反正汪孚林和沈懋學來到衛城西面那大片營房的時候,便發現他們倆竟是先趕到的人。
遼東巡撫張學顏和分守遼海東寧道張崇政雖說是同姓,卻不沾親也不帶故。甚至連長相也是南轅北轍。張學顏時時刻刻板著一張臉,看上去顯得嚴肅苛刻。說話和眼神都帶著幾分冷意,張崇政卻笑眯眯的,眉眼常常眯成一條縫,給他平添了一分和藹。可汪孚林早已過了以貌取人那個階段了,行禮相見的時候提起了十足精神,也做好了被人質詢追問的準備。可讓他料想不到的是,張學顏尚未開口,張崇政卻笑吟吟搶了先。
“初生牛犢不怕虎,從前我總覺得這話言過其實,此次終於是親眼見到了。就在這鴉鶻關城牆下,不過是數百缺衣少食的奴隸,兵器裝備也都很有限,卻被人帶領著,又是陷阱,又是亡命搏殺,硬生生迫退了追來的那支女真兵馬!”張崇政說著竟是有些遺憾地咂吧著嘴,“只可惜,沈有容他們不是軍籍在遼東的,否則僅僅憑這一次的斬首戰功,就夠他們往上升幾級了。之前巡撫大人還說,端的是膽色可嘉,武勇軍略更可嘉。”
沈懋學聽人盛讚侄兒,覺得面上頗有光彩,不知不覺就放下了幾分包袱。可汪孚林卻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張學顏那一張臉繃得緊緊的,用最好聽的話來說,那也是看不出喜怒,壓根不像張崇政說得那樣滿心嘉賞。果然,下一刻,疾風驟雨立刻撲面襲來。
“你好大的膽子!我交待你的是招撫女真降人,無非是讓你透過撫順馬市放出訊息,招人來降,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竟然藉口走失了一個俘虜的女真少年,就讓沈有容等人剃髮易服深入女真腹地!這是他們福大命大,這才僥倖歸來,如果回不來呢,這一條條人命就丟在撫順關外的建州女真,你打算怎麼向朝廷交待,向他們的家裡人交待,嗯?這要是邊關守將閉門不納,甚至於當他們是女真人,斬首了去當軍功呢?”
“因為遼東是大明的遼東。”
汪孚林簡簡單單答了一句,見張學顏為之一愣,他方才繼續說道:“除了李大公子借給我的速兒哈赤之外,我還要了另外一個女真少年。他曾經叫做阿哈,翻譯過來就是奴隸,奴才。他的母親是漢人,父親卻根本不知道是誰。他曾經是王杲的親隨,從落地起就是賤奴,稍有不如意就要捱打,甚至被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