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呆的時間長了,也就不像在南邊的時候,動不動就傷春悲秋,看到掉兩粒小雪珠子就詩興大發,著實是看得煩了。京城這地方下一場大雪,內城外城就會壓塌房子,就會有人凍死餓死,總之絕對不是瑞雪兆豐年的好事。至於我們在這挨凍,還不是為了慰問你剛到京城就險些出事的辛苦?”
“哦,敢情是為了安慰我呀。”汪孚林見汪道會沒好氣地白了不正經的汪道貫一眼,似乎是準備把話說得嚴肅一些,他就趕緊抱拳道,“天冷,我又是一路冒雪騎馬過來的,二位叔父趕緊屋裡說話行不行?也好讓我緩口氣!”
等到汪道貫哈哈大笑,扯著汪道會就進去了,汪孚林這才來到了書房門口,把斗笠蓑衣一股腦兒解下來遞給了一旁僕人。等到進屋後,又隨手把表面濡溼了一層的狐裘給掛到了衣架子上,他方才拍了拍自己那一身樸素的棉襖,自嘲地笑道:“昨夜脫了狐裘進那醫館,結果還被老得成了精的那個大夫給識破了。等到接了人出來又在路上遇人劫道,幸虧最後落腳沒再出什麼事,否則我就真得說自己是災星了。一進京就出事,沒我這麼背的!”
汪道貫也知道汪孚林那個有名的綽號,可這次卻沒再笑,畢竟昨夜的兇險,芶不平的回報已經都說得明明白白。等到汪孚林親口再次複述了當時的情形,他還在斟酌,汪道會卻已經若有所思地說道:“家裡要養這種訓練有素的家丁家將,又或者說私兵,放在大明建國之初,自然容易得很,哪家勳貴拉不出三五十,但現在那些打仗不行吃喝玩樂一把手的勳貴已經不太可能了。廠衛之外,只有那些曾經出鎮過邊地的文官武將,家裡會有這種人。”
汪道貫皺眉介面道:“那麼符合要求的,滿京城也應該有十個八個,但問題在於,動機。”
這也是汪孚林昨夜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因此見汪道貫和汪道會冥思苦想不得要領,他就乾咳說道:“想不通的事就先丟在一邊,我才不鑽牛角尖,天底下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對了,我剛剛進來的時候,已經吩咐跟我上京的那幾個人先過去那邊宅子了,只要不是人家打算在京師底下再殺人越貨,不至於再出事。不過,我打算讓金寶秋楓,還有我那個小胖舅子留在這兒,我和媳婦搬過去,還請二位叔父回頭對伯父說一聲,如此行事更方便。”
對於汪孚林的決定,汪氏兄弟倆都沒有異議,但是,等到汪孚林來到正房見吳夫人得到了允准,又帶了小北轉去三個小傢伙的臨時書房,提出此事的時候,葉小胖卻立刻就不幹了,直截了當地說道:“姐夫,你別想丟下我,我出來的時候爹孃就囑咐過,一定要看著你!”
“哦,你看得住嗎?”
汪孚林沒好氣地堵了回去,見小胖子立刻耷拉了腦袋,他就看著同樣不情願的金寶和秋楓說道:“總而言之,你們呆在這裡,和無競做個伴之外,想去哪兒儘管和柯先生方先生說。想來兩位先生閒不住,總會帶你們四處走走看看。至於我那邊的事情,你們少操那份閒心,天塌了也輪不到你們去頂,就算是我,那也肯定腳底抹油先溜了再說。再說我又不是搬出去就不過來,全都好好讀書,別想給我偷懶!”
小北只要汪孚林肯帶著她一塊搬出去,是不是把其他人留在這裡,她自然就不在乎了。昨夜發生了什麼她雖說不知道,可是才到京師第一天,汪孚林就夜不歸宿沒回來,一回來之後就要把其他人留在汪府,這顯得極其不尋常。此時此刻,她也板著臉拿出當家主母的架勢,好好訓誡了三個小傢伙一番。至於方先生和柯先生,那是早就知道汪孚林在汪家從來沒人拿他當成小字輩,一貫不正經的柯先生聳了聳肩,方先生卻忍不住拉著汪孚林叮囑了一句。
“事不可為就躲,你才多大,沒道理天大的事情汪家卻需要你頂在前面!”
“嗯,我知道了,多謝先生。”汪孚林笑著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