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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紗絲絹輕輕覆上落瑤的手腕。
蕭楊一瞬不瞬盯著柳仲,試圖從他的臉色變化中看出沐兒的病情。
自從認識他,蕭楊就發現柳仲的臉上一直帶著一絲笑容,即使在行醫之時也不例外,能有這樣的醫者之心,實屬不易。
只聽得他緩緩說道,“好在藥丸未進胃中就被催吐,對神經影響不大,可能要昏睡幾天,只是,”柳仲的眼光在落瑤身上轉了轉,卻沒有說話。
蕭楊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聽了又是心裡一緊,“只是什麼?她哪裡有問題?”
柳仲笑了笑:“妖后大人沒問題,倒是您,似乎有點脫水,現在該多休息的是君上您。”
蕭楊終於徹底放心,說道:“只要她沒事,我就沒事。”
這幾天因為剛回妖族,事情繁瑣雜多,他的確累壞了,今天又被落瑤這一鬧騰,他突然覺得滿身痠痛,嗓子也有點乾澀暗啞。
“冒昧問一句,君上自醒來後是否沒休息過?”柳仲突然問道。
他說的,是指不死湖的那次沉睡。
蕭楊默了默,說道:“我也想睡,可惜睡不著。若是讓你去睡幾萬年醒來,你斷不會再想睡下去,就怕閉上眼睛就會回到那段黑暗的日子。”
柳仲一時無語,幾萬年無人問津的感覺他不曾遇到過,且無法想象,若是意志力不堅定,還未被喚醒,精神就已經崩潰了吧?
柳仲拿過紙和筆墨,分別寫了兩張方子,一張驅毒,一張補氣血,分別讓丫鬟拿去抓藥,自己則放輕腳步退了出去,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蕭楊撫著落瑤的臉龐,在她耳邊低低地說話,柳仲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輕輕搖了搖頭,這個妖皇,果然如傳聞中的一樣,對他的夫人細心備至,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服用洗心丹呢?柳仲想不通。
躺在床上的落瑤皺著眉翻了個身,蕭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朦朦朧朧間,落瑤似乎聽到他在說:“一切都會過去。”
她只覺得好累,一切真的都會過去嗎?
她沒有信心。
不管是否會過去,都讓一切都在這裡停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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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亁天,耀清宮外的蓮花池邊,程譽與梵谷、弗止在一方小桌旁,呈三邊會談之勢。
弗止先是把那天遇到蕭楊的事情跟他們說了說,提到落瑤體內宿著妖后的一縷魂魄時,程譽驚得捂住了嘴巴。
號稱清亁天第一風流公子的梵谷把他那好看的眉頭擰成兩股麻花。
四周一陣寂靜。
程譽首先打破了沉默:“兩位神君,如今這事,可如何是好,天君已經連續四日未出現,兩位神君做的木偶傀儡雖然精細絕妙,可是時間一長,難免露出端倪,只怕到時候首先倒黴的,就是小仙我。小仙這幾日就像鯁在喉的魚刺,想上上不得,想下下不去,還望兩位神君能給小仙指條明路。”
弗止撫著青花瓷杯口,“明路就是,讓寧仁與蕭楊再幹一架,把他兒子救出來。”
程譽本來眼底裡還有一丁點希望,聞言,又一點點暗淡下來。
梵谷舒展了他的眉毛,用扇柄敲了一下桌面,眼前似乎已經浮現兩族尊上鬥得風雲變色的場面,“說起幾萬年前的那場族架,那時候,我還在孃胎裡未來得及看,這次可不能錯過了。”
……
程譽這下有如徹底蔫了的茄子。
弗止好笑地看了程譽一眼,說道:“你也不必如此消極,照我看,祁遠暫時不會有危險。”
程譽忙豎起耳朵。
弗止似有似無地瞄了一喝空了的茶水,程譽識大體地給他倒上一杯耀清宮壓箱底的千年銀針,弗止抿了口,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