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伯恩說著,對著櫃子上面的鏡子戴上玳瑁邊眼鏡,端詳著他的淺黃頭髮。“現在他們最想不到能找到我的地點——即使他們能想到我知道這個地方——是聖奧諾雷路上的一家時裝公司。”
“古典?”瑪麗問,驚訝地。
“對。你有沒有打過電話?”
“打過,可是這樣做太魯莽!”
“為什麼?”賈森從鏡子轉過身來。“你想一想。二十分鐘前他們的圈套失敗了,一定亂成一團,你怨我、我怨你,甚至更嚴重。現在,就在此刻,他們彼此間的注意超過注意,誰也不顧自己喉嚨吃子彈。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他們很快就會重新組合。卡洛斯會的。但是在大約一小時之內,當他們試圖把所發生的事情綜合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不會到一個根本不知道我會知道的交通站去找我。”
“有人會認出你來!”
“什麼人?他們從蘇黎世調了一個人來認我,可是已經死了。他們弄不清楚我的面貌。”
“那郵使,他們會找他。他見過你。”
“下面幾小時內他要忙於應付警方。”
“達馬克。還有那個律師!”
“我料想他們已在去諾曼底或者馬賽的路上了。他們如果幸運的話,已經離開了法國。”
“倘若他們受陰了?給抓住了?”
“倘若這樣?你想卡洛斯對他從哪裡得來的資訊會露一點點口風?憑你的或者他的生命起誓,決不會。”
“賈森,我害怕。”
“我也是。可並不是怕被認出來。”伯恩又轉身對著鏡子。“我能作一個關於面部分類和麵容軟化的長篇學術報告,可我無意這樣做。”
“你講的是關於外科手術的證據。諾阿港。你告訴過我。”
“並不是全部。”伯恩靠在櫥櫃上,注視著自己的臉。“我的眼睛是什麼顏色?”
“什麼?”
“不,不要看我。現在,告訴我,我的眼睛是什麼顏色?你的是棕色的帶綠色斑點。我的怎樣?”
“藍……藍色的。或者是灰色,真的……”瑪麗停了停。“我說不準。我真差勁。”
“十分自然。基本上是淡褐色,可不是任何時候都是。連我都已注意到了。當我穿藍襯衣或者戴藍領帶的時候,眼睛就顯得更藍些;宛棕色大衣或者夾克,它們就是灰色的。如果我身上什麼也不穿眼睛的顏色形容不出來。”
“這沒有什麼奇怪。我敢說這樣的人成千成萬。”
“我想是的。但是他們之中有多少人雖然視力正常,可是還戴隱形眼鏡?”
“隱形——”
“那下是我要說的,”賈森打斷說。“戴某種隱形眼鏡是為了改變眼睛的顏色。淺褐色的眼睛最有效。當沃士伯第一次為我檢查身體的時候,就發現了我長期使用隱形眼鏡的證據。它是線索之一。不是嗎?”
“你想怎樣解釋就怎樣解釋,”瑪麗說。“如果這是真的。”
“為什麼不是真的?”
“因為那位醫生酒醉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你對我講的。他是猜測上又加猜測,只有上帝才知道還要加上多少酒精。他從來沒把事情說明確過。他辦不到。”
“有一件事他說得很明確。我是變色龍,是按照一個靈活的模子設計的。我想弄清楚是誰的模子,也許現在可以弄清楚了。多虧你,我得到了地址。那裡的什麼人也許知道真情。只要有一個人就夠了。一個我可以對付的人,一個在必要時我要把他捏碎的人……”
“我阻止不了你,可是看在上帝份上千萬要小心。一旦他們真的認出你來,他們會殺掉你的。”
“在不能殺的地方他們不會殺,要不然對他的行業不利。這裡是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