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一跳。寒山瞪著她,低低的說:“接電話吧!大概是‘朋友’打來的了!”
她驚跳,臉色發白了。伸出手去,她很不得已的拿起聽筒,送到耳邊去。“喂,”她戰戰兢兢的說:“那一位?”
“請問,夏寒山醫生在家嗎?”是個女人!很熟悉的聲調,軟軟柔柔的。初蕾心中一寬,立即把聽筒舉起來,對著寒山喊:“爸,是你的電話!”她用手捂著聽筒,淘氣的伸伸舌頭。“是個女人,聲音好好聽,爸,你在外面,沒有藏著個‘午妻’吧?”這次,輪到夏寒山變色了。他走過去,接過聽筒,對初蕾瞪了瞪眼匯“還不上樓去換衣服,你不是馬上要出門嗎?”
一句話提醒了初蕾,她轉過身子,飛快的衝上樓去了。
寒山握著聽筒,慕裳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帶著濃重的、祈諒的意味,她急促的說:
“對不起,寒山。我迫不得已要打到你家裡來,雨婷又發作了!”“怎麼發作了?”“她又暈倒了,口吐白沫,樣子可怕極了!”她帶著哭音說:“請你趕快來,好不好?”
“有沒有原因?”她頓了頓。“為了你!”她顫聲說。
“為了我?”他驚跳。“你快來吧,來了再談,好嗎?”
“我馬上來!”要結束通話電話,回身往樓上走,這才看到,念蘋不知何時已經起床了,不知何時已站在樓梯口上了。她斜倚著欄杆,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安安靜靜的,臉上毫無表情。他心虛的看她,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體會了多少。可是,她那樣穩定,那樣沉著,他完全看不透她。
“有事要出去?”她問。聲音很平和。
“是的,有個急診。”“我叫阿芳給你弄早餐!”
“不用了!”他倉促的說:“我不吃了!”
他衝進臥室,盥洗更衣。幾分鐘後,他已經駕著自己那輛道奇,往水源路的方向駛去。
杜慕裳的家是幢四樓公寓,她住在頂樓,房子在水源路上,傍著淡水河。夏寒山覺得這一區有些偏僻,但是,慕裳住慣了,她喜歡憑窗看淡水河的夜景,看中正橋上的燈光,看河面上反射的月色。許多晚上,他也和她一起欣賞過那河邊的夜,也曾和她漫步在那長堤上,吹過那河邊的晚風。時間久了,他就能深深體會她為什麼愛這條路了,在臺北,你很難找到比這一區更具特色,更有情調的住宅區。
早晨的這一區還是很熱鬧,學生已經成群結隊去上課,從中和鄉到臺北的車輛川流不息,他駛上水源路,可以看見中正橋上車子在大排長龍。他停在慕裳的公寓門口,下了車,他提著醫藥箱,直奔上四樓。
慕裳正開著門在等他。
他走進客廳,第一句話就問:
“醒過來沒有?”她搖頭,眼裡有淚痕。
他凝視她,皺起眉頭。
“你又哭過了。”他說,語氣裡有微微的責備。
“對不起。”她說,把頭轉開。“我們去看她吧!”寒山和慕裳走進了雨婷的臥室,雨婷正仰躺在地毯上,顯然她暈倒後,慕裳就沒有移動過她。寒山走到她身邊,俯身去檢視她的呼吸,翻開她的眼皮,去看她的瞳仁。然後,他把她從地毯上抱起來,平放在床上。
“怎樣?”慕裳擔憂的問。
“她真的暈倒了,”寒山說:“你別慌,我給她打一針,她很快就會醒過來。拿條冷毛巾給我!”
慕裳把毛巾遞給他,他用毛巾壓在她額上,開啟醫藥箱,他取出針藥和針筒,給她注射。慕裳呆呆的站在一邊,看他那熟練而穩定的動作,看他那鎮靜而從容的神情,她又體會到他帶來的那種安定和力量。她靜靜的望著他,崇拜而依賴的望著他。一管針藥還沒注射完,雨婷已經清醒了過來。她在枕上轉動著頭,她的眼皮在眨動,然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