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硝煙散去,海面上一片狼藉,沉船的殘骸,漂浮於海面上的屍首,還有那不斷湧出的血泡,使人不忍睹卒。
天子龍顏大悅,朱棣已經很久不曾有過這樣舒暢的心情了,他這時候竟是興致勃勃,開始重新審視這艘炮艦,直接走到了底層的炮艙,正好看到疲憊的炮手正擦拭著火炮,準備蒙上炮衣。
當郝風樓和朱棣下來時,炮艙長李瑞頓時有些慌了,連忙挺胸道:“卑下見過……見過陛下……見過侯爺。”
朱棣微微一笑,親自彎腰去看炮,這炮管依舊還有些燙,雖然利用淨水和毛刷沖洗了內膛,那硝煙的刺鼻氣息也仍舊不散。
“郝風樓,這船,朕要了。”朱棣一字一句地道:“奪人所好本不應該,可是朝廷需要這些炮艦。不只是炮艦,還有那大寶船也一併要了。”
本來這些就是要移交朝廷的,可興許是這東西過於犀利。而且朱棣也深知這東西必定造價不菲,原本呢,他是以為郝家造船不用朝廷耗費一文,這船的規模不會太大,估摸著也就是個海船的樣子而已。
可是誰知,人家造出這麼個大傢伙,連炮船也出來了。
此時。朱棣就不得不重新審視了。船出來,而且過於讓他吃驚,這船的規模太大。所費實在不菲,朱棣閉上眼睛都知道這其中得要損耗郝家多少的家財。
郝家的那點兒財源,朱棣是清楚的,朱棣幾乎可以想象。為了造出這樣的船。郝家雖說不至於散盡家財,卻也夠讓郝家囊中羞澀。
假若還如從前那樣白占人家便宜,以朱棣的性子,卻是有點過意不去。
朱棣不是沒心沒肺的正德,也未必和太祖皇帝那般自私,他終究是藩王出身,多少能體恤一下臣下。
郝風樓當然不敢怠慢,道:“微臣此番帶船前來。本就是打算將這船獻給朝廷。”
朱棣搖頭道:“這些船當然是獻給朝廷,可是往後呢?海防船廠還要給朝廷造船。朕要的不是幾艘寶船,也不是幾艘炮船,而是數十數百甚至上千,難道這些也等著你們來進獻?你放心,朕不會教你們吃虧,你們是功臣,哪裡有讓功臣吃虧的道理。”
朱棣頓了一下,繼續道,:“朕會讓戶部擬個章程,想盡辦法讓戶部每年撥三十萬兩銀子,除此之外,內帑這邊也會籌措十幾萬兩,這些銀子本是用來給龍江船廠造船的,而如今則撥付海防船廠了。你們郝家怎樣造船,這是你們的事,可是到時如數交船即可。”
朱棣吁了口氣,才接著道:“有了這些船,後年開春就可讓鄭和出航了。”
郝風樓聽了,心裡的一塊大石不由落地。
其實郝家雖然家財百萬,可是這造船確實損耗很大,獻上十艘八艘艦船,郝家還能支撐,可是一直這麼源源不斷地進獻,郝家怕也吃不消。
如今朝廷願意拿出銀子,一年是四十餘萬兩紋銀,卻算是將這海防造船的地位穩固下來。
朝廷說是撥付,其實無非就是訂單而已,海防船廠如今養了這麼多人,要改良艦船,要造船,便少不得搭建船塢,少不得建鋼坊、木坊、纜坊、帆布坊,甚至還要製造油漆之類。
這可是數萬人的生計,而這數萬人每月都有俸銀,有了銀子就要衣食住行,所以也吸引了不少客商入住,若說諒山如今已漸漸成為交趾的政治、經濟中心,那麼這海防則主要倚靠的就是造船。
朝廷不給銀子,郝家養不起,只有持續不斷地拿出真金白銀,這造船大業才能一直持續下去,因為要造船,所以需要收購大量的船料,而交趾的百姓如今許多人都靠採礦和採木以及種棉過活,一方面供應諒山,另方面則是供應海防,幾乎整個交趾大致上已經有了次序,諒山和海防負責製造,製造這一頭自然是郝家的主業。而交趾的豪門士紳則是組織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