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諸巨材吳君雲。
錢氏女
郭氏子,聘錢氏女。親迎之日,魚軒至門,得二女自軒中出,聲音、笑貌,服飾無纖毫差異,彼此互相爭辨。
其家驚怪,亟召其母家。既至,二女皆泣,就母懷與兄弟通款,皆曰:“請除妖妄。”母家亦竟莫能辨。因令各訴母家事,纖悉皆知。其母曰:“吾女左足跟有小黑點。”就驗,則皆有之。復各驗左臂紅印,印亦宛然。以於手足箕斗,無不符契。或私謂曰:“是妖怪所為,形聲之間何難盡肖彼必為淫媚而來。若於床第間試之,則或莊或謔,或淫或貞,真偽立見矣。”郭氏子挾二女就寢,觀其所為,亦竟莫能辨。
試驗之法殆窮,母忽心設一策,命立機於地,約曰:“能超過者,為吾女,不能者,殺之。”四掣劍以俟。一女惶惑無策,涕泣自陳。一女聞言,即躍而過,因前砍之,應手而滅。蓋深閨弱女,步履艱難,安能躍機而過哉?其躍者之非女明奐。此妖不及思,而為人所賣也。
鄰虎
某貴人微時,有鄰人獵南山,柙二虎而歸,一牝一牡。飼之既久,虎甚馴。開柙出之,昂頭扇尾,若貓犬然。
有私議者曰:“虎也至暴,奈何狎之宜早為之所。”意勸鄰人殺之也。牝虎遂人立而言曰:“將以我為噬公者耶則何為遲遲面與貓犬輩伍也?”時觀者如堵,貴人亦在。雖異之,而各不畏。
虎於是如人行,歷抱數人起,而復置之,若欲試其體之重輕者。諸人皆辟易而奔。復將抱貴人,貴人乃直其體,正其首,定神默慮,瞋目而視虎。虎以爪微觸貴人手,貴人不動,又微觸其喉,復不動。虎相視良久,遂咆哮而奔。牡虎隨之,鄰人追之莫及。
其為虎所抱數人,旬日內皆死。貴人後官至尚書。
胡好好
天津何生,有別業臨河干,距所居三里許。妻張氏,美而妬。生素狎邪,而懼為張覺,每託故居別業,乃得一宿妖妓,再納淫嫗,而張不知也。
候值清明,天氣晴朗,花柳爛漫撩人。生河上翱翔,逢一少女,淡妝素服,嫋娜而前。生注盼略不移睛,女亦目成。生挑之曰:“何處麗人獨行何處”女低應曰:“覓渡。”生曰:“地非秦淮,人如桃葉,渡江不楫,烏能不畏橫流哉”女笑曰:“既已知之,不解迎接,饒舌伺為”生狂喜曰:“迎接久矣,乞降芳趾。”女以目示生,生會意,乃前行,女遙遙相從,途人莫之識。
既至別業,不瑕問姓氏,成歡而後言。女自雲胡氏,名好好,新寡。夫族單門,鄰童暴橫。懼為所辱,將逃之母家。不意阻影津樑,復見誘于吉士,幸勿見委,雖列身妾媵,所不辭矣。生心畏妻妬,囁嚅難言,不覺有負心之語。女頻顑曰:“薄命之人,不自持慎,蕩情再辱,亦復何憾?誠恨既覯君子,旋復棄損,遂如楊柳東西,客舟空絆,含冤茹嘆,慚恧無窮,惟有赴長流以自潔耳!”言罷淚零,不勝悲悼。生不得已,告之故。女收淚言曰:“郎誠見採,是亦何難妾母家近在河西,一葦可杭。花月之宵,便與郎會,風雨之夕,便與郎離。以此地為王司空別業,寧有犢車麈尾之誚乎”生曰:“計亦甚善。第一水盈盈,屢使夭孫夜渡,奈羅襦之沾露何”女曰:“君勿憂。家有漁舟,少習水性,伺家眾就寢後,便可擊揖渡江矣。”
既而期會數月,殊無失約。生自清明之遊,託以讀書辭家長居別業,不復歸臥張所。張亦不往,唯一介往還而已。
久之,生恐張見疑,晝日歸家,將圖薦夕。遙見一少年書生,形容都麗。徑入其室。生怪之,伏門外而察焉。聞妻迎謂書生曰:“胡郎今日來正好,吾正念爾也。”遂聞共入寢室,淫聲媟語,殆不可聽。生大怒,突入中門,求劍不得,求僕婢不得,乃厲聲呼妻,問:“爾室何人?”時張方與書生交歡,猝聞生至,股慄不